阿贝多轻轻鼓起了掌。
掌声回荡在这偌大的薨星宫，显得有些诡异。
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两位只跟了他学习了几个月的炼金学徒。
虽然他们在炼金术上的天赋和造诣并没有他们在术式上的天赋那样高超，可能都比不上砂糖。
但是不管怎么说，比蒂玛乌斯好多了。
尤其是，他们还能提供不少炼金素材，不论是夏油杰的咒灵，还是五条悟的六眼，对他来说都是值得研究的事物。
既然学生能够凭借种种线索察觉到自己的身份，那么，他也不介意提供夸奖。
这是作为老师这一身份理应的表达。
当然，也正如五条悟所言，自己其实并不在乎身份上的暴露。
他在抵达咒术界之时就已经掌握了咒术界的核心天元，并且在接下来几个月的时间里逐步对各地的咒术结界进行了改造。可以说，现在咒术界大部分已经处于他的掌控之下了。
他的任务也基本上完成了。
不过归根结底，其实应该是他已经对于这无聊的卧底任务感觉到了厌倦。
这种咒术师与咒灵这种全新的力量体系在最开始的时候确实调动起了不少他研究的兴趣，但在逐步对于负面情绪—咒力—诅咒—咒灵—咒术师—束缚等一系列事物的解析之后，他掌握了其中的原理。
随之而来的就是偌大的空虚和无趣。
他理解了这种力量的本质，并且能够加以改造，甚至凭空创造咒灵之后，这一切对于他而言都化作了虚无。
所以说，「世界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解析这个世界，并且可以以自己的意义加以改造，甚至就连创生这种禁忌他都可以做到。
那既然如此，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凯亚提到他并非得到了人心的那位人偶。
心脏，作为人体一个中空的肌性纤维性器官，用于维持血液循环的动力器官，并参与内分泌，是人体重要器官之一，但效率低下，他作为人造人并不需要这样运行缓慢的器官。
在哲学概念上，“心”这一名词均作为主体概念存在，具有意向性特征。强调主观能动性，是思维器官和知觉意识的核心。但这样的概念他同样具备，不过这确实和普通人类存在相当大的区别。
那位神造的人偶得到了一颗属于人类的心。
但那并不是靠着简单的心脏手术移植就可以做到的。
当然，他明白其所指的是属于人类的心灵中的那些情感，那些喜怒哀乐。
这些他同样也具备，只不过很淡罢了，他明白为何现在这两位咒术师会出现这样的情绪。
他们都第一反应会震撼以及难以置信，会下意识地产生怀疑，随后会悲伤乃至愤怒，觉得自己遭遇了背叛。
这一切都是正常的人类心理活动，他曾经有一百年的时间里研究过这些。
所以这些又重新归类为已探明的，处于计划之内没有超出预料的事物。
一切都毫无意义。
他驱动着自己的身躯，以一种冷静而旁观的视角凝视着这一切。
一瞬间，五条悟甚至觉得站在这里的，并非是人造人那模拟人类的身躯，而是一个偌大的空洞，皮囊之下是无尽空虚的深渊。
他在内心不停地提醒着自己。
眼前的这位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位炼金术士了。
又或者，那从一开始就是伪装的假面。
就像是深水中的鮟鱇鱼探出来的灯光，吸引着无知的猎物。
“你究竟对这里做了些什么？”
五条悟质问着。
从一进门他就已经感受到了这里的不对劲，直到踏足深处适应了一段时间，他才注意到那四面八方的墙壁上密密麻麻都是奇诡而又扭曲的“卵”。
里面全都是被污染，被改造的咒灵，它们在不断被深渊力量蚕食，转变成比原先还要恐怖，还要惊悚的怪异之物。
而现在，它们已经大部分都要转变完成了。
但这些被转化的咒灵已经不重要了，在他的视角之中，眼前的这棵巨树中心，才是真正蕴含着极为恐怖的东西。
他能够感受到那东西强健而又扭曲的心跳，真正的污染正在以其为中心，在向四面八方蔓延扩散。
他想到了一个极为惊悚的可能……
而他身边的夏油杰，同样也产生了这样的猜测……
“一个实验，转化很成功。”
阿贝多并没有遮掩什么。
他翻转自己的画板，向二人展示这自己刚才所绘制的扭曲之画。
那上面画着的是一棵巨树。
但大部分已经完全看不出模样了，更像是某种长满了触手的恐怖怪物。
在长久地注视着那张画的时候，他甚是隐隐约约觉得那张画似乎在动，仿佛下一刻就要从画板上挣脱，张牙舞爪地朝着他们发动袭击。
“难道说，那是天元大人？”
五条悟终于抑制不住地脱口而出。
可怕的事实冲击着他的思绪，他和夏油杰这样普通人出身的术师不一样，作为大家族的传承者，他更能意识到天元大人对于咒术界意味着什么。
如果天元大人沦陷，结界也被阿贝多插手改造……那整个咒术界就和白送给深渊没什么区别了。
蒙德真的闪击了咒术界。
而天元大人就是那道马奇诺防线。
“现在还有部分是，不过马上那部分就会彻底转化了。”
阿贝多转过头来，看向天元的方向，他并没有多少情绪波动，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个……足以颠覆咒术界根基的事实。
“她肉体信息很冗杂，转化需要不少时间。而且术式的进化方向也很冗余，我需要砍掉大部分的方向。不过好在，一切都很成功。”
“所以，你究竟是谁？”
五条悟咬牙切齿地发出来了那个究极的问题。
“我吗？”
阿贝多轻笑一下，随即宛如宫廷之中的优雅王子一般，朝着五条悟和夏油杰行了一个古老的礼节。
一如初见那般。
“自我介绍一下，我名为阿贝多。”
他并不在意别人附加给他的名号，不过既然学生们问了，他也不介意回答。
“西风骑士团首席炼金术士，调查小队队长。”
“坎瑞亚的六英雄之一，[黄金]莱茵多特的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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