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那顿惊为天人的蒜泥白肉后,丁老爹对妖猪肉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他不再念叨什么“污秽之物”,反而开始主动研究起这“山珍”的烹饪方法。
“逆子,为父看那《食经》有云,‘猪,取其肋肉,文火慢炖,可得至味’。你今天,便炖个排骨汤来尝尝。”
“逆子,这猪蹄富含胶质,对筋骨有益。你把它给我卤了,多放些香料,要入味!”
一时间,丁家肉铺的后院,终日肉香弥漫。
丁文也乐得配合。反正他自己也需要通过食补来巩固气血,顺便还能改善一下老爹的身体,何乐而不为。
几天下来,丁老爹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原本有些佝偻的腰背挺直了,走路生风,骂起人来嗓门也更亮了。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去参加科举,连考三天三夜都不会累。
而丁文,也彻底巩固了炼化【蛮力】后的身体。他的气血之雄浑,已经远超寻常武人。
但精神力的恢复,依旧是个大问题。
每天只能依靠睡眠来缓慢补充,效率极低。这也让他更加坚定了前往黑风山脉的决心。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动身。
冲动是魔鬼,这个道理他懂。黑风山脉毕竟是妖兽出没之地,冒然闯进去,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接下来的几天,丁文一反常态。
白天,他真的会搬个小马扎,坐在肉铺门口,捧着那本《大学》有模有样地“研读”。
丁老爹每每看到这一幕,都会欣慰地捋着胡须,觉得自己的教育终于开花结果了。他甚至会亲自给儿子端茶送水,生怕打扰了他学习的雅兴。
街坊邻居们见了,也都啧啧称奇。
“哟,丁屠夫家的浪子,这是真回头啦?”
“可不是嘛,前几天还一刀宰了头妖,现在就抱着圣贤书不放了。文武双全啊!”
丁文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
他确实在看书,但看的却不是书上的字。
他的耳朵,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南来北往的行人的交谈。
白羽城是个不大不小的城市,往来客商、江湖人士、散修武者众多,这里是消息汇聚之地。
“听说了吗?城西的李猎户,前天去黑风山脉外围,猎到一头青眼狼,卖了好价钱!”
“青眼狼算什么?我表哥的队伍,上周在山里遇到了影猫,差点就回不来了!那畜生来去如风,爪子比刀还快!”
“要我说,最麻烦的还是石皮野猪。那玩意儿皮糙肉厚,刀砍上去直冒火星,撞起人来跟疯牛一样!”
影猫……石皮野猪……
丁文默默地将这些信息记在心里。这些,都是他潜在的“客户”。
他需要的,正是这种一阶、二阶的低级妖兽。实力不强,数量够多,正好用来给他刷“屠神煞”和吸收技能。
除了听消息,他还将那五两赏银花了个精光。
他去铁匠铺,没有买新刀,而是花钱请最好的师傅,将他那把祖传的杀猪刀重新淬火、开刃。刀还是那把刀,但锋利程度却不可同日而语。
他又去药铺,买了一些止血、驱虫的草药。
最后,他去杂货店,买了一身结实的黑色短打劲装、一双防滑的麻底快靴,还有一个大水囊。
一切准备就绪,只差一个离家的借口。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丁文看着正在灯下摇头晃脑、品味着妖猪肉炖山药的丁老爹,清了清嗓子。
“爹,我明天想出趟远门。”
“嗯?”丁老爹夹起一块炖得软烂的猪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去哪?”
“去邻县,清河县。”丁文早就想好了说辞,“我听人说,清河县那边有一种黑毛猪,肉质特别好,比咱们这儿的猪要香得多。我想去看看,能不能弄几头回来,改良一下品种。”
这个借口,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既符合他“三句话不离猪”的屠夫本性,又透着一股“积极上进”的劲头。
果然,丁老爹听了,只是眉头微皱:“清河县?那可不近,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四五天吧?你一个人去,行吗?”
“没事,爹,我都打听好了,路很平坦,白天赶路,晚上住店,安全得很。”丁文拍着胸脯保证。
丁老爹沉吟了片刻。
儿子大了,总不能一直圈在家里。出去见见世面,也是好事。而且,他居然还知道改良品种了,这说明他对自己这屠夫的行当,是真上了心。
虽然丁老爹一直希望儿子能走上仕途,但看到他对自己选择的道路如此钻研,心中也难免有几分欣慰。
“也罢。”他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几块碎银子,拍在桌上,“路上用。穷家富路,别亏着自己。到了外面,不比在家里,凡事多长个心眼,别跟人起冲突。”
“知道了,爹。”丁文心中一暖,将银子收好。
“还有!”丁老爹忽然想起了什么,表情严肃起来,“你此去清河县,路途遥远,正好可以温习功课。我把《论语》给你包好,你带在路上,每日晨昏,必须诵读三遍!回来我可要检查的!”
“……”丁文的笑脸僵了一下。
得,读书这事儿,是躲不掉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
丁文就背上了一个不大的行囊,悄悄出了门。
行囊里,除了干粮、水囊和草药,还有一把被布条裹得严严实实的屠刀,以及一本被丁老爹硬塞进来的《论语》。
他没有走通往清河县的官道,而是在城门口拐了个弯,朝着东方那片在晨曦中如同巨兽般匍匐的墨绿色山脉走去。
黑风山脉。
站在山脚下,一股混合着泥土、草木和腐叶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山林幽深,寂静无声,只有偶尔几声不知名的鸟叫,更显得此地阴森可怖。
丁文紧了紧背上的行囊,眼神却异常明亮。
在他的感知中,这片寂静的山林,并非真的死寂。
一丝丝微弱的、带着腥气的妖力,如同袅袅青烟,从山林深处升腾而起。
那里,有他需要的“食材”。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头扎进了这片对于普通人来说,意味着死亡与恐惧的原始山林。
就在丁文的身影消失在林中的一瞬间,白羽城南门城楼之上,两个身影凭栏而立。
正是镇妖司的钱伯方和林越。
“钱叔,您看!我就说这小子有问题!他一个普通屠夫,跑黑风山脉干什么?送死吗?”林越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仿佛终于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钱伯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镜中的画面。
他的眉头,从那天起,就没怎么舒展过。
丁文的“表演”确实天衣无缝,但他越是表现得像个市井小民,钱伯方心中的违和感就越强。
一个能一刀毙命妖猪的人,绝不简单。
这几天,他一直派人暗中盯着丁家肉铺。
丁文买刀、买药、买行头,这些举动,都落在了他的眼里。这根本不是一个要去邻县“考察”的人该有的准备。
“钱叔,我们跟上去吧!只要他敢在山里动手,必然会露出马脚!到时候人赃并获,看他还怎么狡辩!”林越有些迫不及待。
“不。”钱伯方却摇了摇头。
“为什么?”林越不解。
钱伯方收回目光,缓缓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去黑风山脉?”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去猎杀妖兽,图谋不轨!”
“那他为什么不加入城里的猎妖队?或者成为镇妖司的编外人员?以他那一手‘巧合’的刀法,想必会有很多队伍愿意接纳他。那样既安全,收益也稳定。”钱伯方反问道。
林越一愣,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是啊,独行猎妖,风险极大。丁文为什么要选择最危险的一条路?
“这说明,”钱伯方的声音变得低沉,“他身上有秘密。一个不能被外人知道,甚至不能被其他修士察觉的秘密。这个秘密,或许比他能斩杀妖猪这件事本身,还要重要。”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现在跟上去,打草惊蛇,未必能问出什么。不如……静观其变。”
“君子远庖厨。”钱伯方忽然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林越更糊涂了:“钱叔,这跟君子有什么关系?”
钱伯方看了一眼自己这个还略显稚嫩的后辈,解释道:“一个聪明的猎人,不会在屠宰猎物的时候,站在旁边看。他会等猎物处理干净,自己端上桌的时候,再来品尝。”
“他不是我们的敌人,至少现在不是。他杀妖,对白羽城来说是好事。我们就当不知道,让他去‘处理食材’。等他这把刀,磨得更锋利一些,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用处。”
钱伯方的眼中,闪烁着老狐狸般的精光。
他有一种预感,这个神秘的屠夫少年,或许会成为白羽城这潭死水中,一条最凶猛的鲶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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