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初的天津大沽口,海风裹着咸腥的寒意掠过造船厂的船台,却掩不住工地上的热气——涂着防锈漆的钢铁骨架拔地而起,工匠们喊着号子吊装钢板,蒸汽吊车的“呜呜”声与铁锤敲击声交织在一起,震得岸边的冰层都微微发颤。
溥仪裹着厚呢子大衣,站在船台旁,仰头望着那艘初具雏形的巡洋舰——船身印着“中华一号”的字样,龙骨用的是马鞍山特炼的重钢,炮位预留的尺寸比北洋水师的旧舰宽了两尺,能装下刚定型的105毫米舰炮。
“皇上,这船的设计图纸是咱们船厂工匠和上海学堂的学生一起改的,吃水浅、航速快,适合在南洋海域巡航。”造船厂总办沈葆桢擦着手上的油污,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只是……原本订的德国螺旋桨部件,他们突然说‘技术保密’,不肯交货了,船台现在卡在这里,要是月底前装不上螺旋桨,下水就得推迟三个月!”
溥仪的目光落在船尾空着的螺旋桨基座上,眉头微蹙。这不是洋人第一次搞技术封锁——从机床到钢材,再到如今的螺旋桨,他们总想着用“卡脖子”的手段,把中华的工业锁在低端。
“螺旋桨的图纸,咱们有吗?”溥仪问道。
“有德国的旧图纸,但他们的设计有缺陷,航速快了会抖。”沈葆桢递过一卷图纸,“咱们的工匠试着改了两次,都没成。”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校服的身影挤过工匠群,举着一卷画满公式的纸跑过来——是上海学堂那个梳羊角辫的女孩,身后跟着两个同学,手里抱着木质的螺旋桨模型。
“皇上!沈总办!”女孩喘着气,把图纸递过去,“这是我们照着流体力学课本算的,把螺旋桨的叶片弧度改了,还加了导流槽,用咱们马鞍山的钢锻打,应该能比德国的稳!”
沈葆桢展开图纸,指尖划过上面的计算公式,眼睛越睁越大:“这……这叶片角度的调整,正好能解决抖振的问题!你们怎么想到的?”
“我们去矿场看过凿岩机的钻头,它转得快却不抖,就是因为角度!”女孩指着模型,“这个模型我们试过,在水池里转得比德国的快三成,还不晃!”
溥仪拿起木质模型,指尖抚过叶片的弧度——稚嫩的木头里,藏着少年人用课本知识撞开技术封锁的锐气。他看向沈葆桢:“立刻按这个图纸造螺旋桨,用最快的锻打炉,让工匠和学生一起盯着!”
接下来的十天,大沽口造船厂的锻打炉没熄过火。工匠们守着炉台,把马鞍山的钢坯烧得通红,锤声震得掌心发麻;上海学堂的学生们趴在工棚里,拿着计算尺反复核对数据,连饭都端在图纸旁吃。
溥仪每天都来船厂,有时站在炉台边看锻打,有时蹲在工棚里听学生讲公式——他不懂流体力学,却懂“人定胜天”的道理:洋人的技术锁得住图纸,锁不住中华儿女的脑子和手。
第十天深夜,新锻打的螺旋桨被吊车吊上船台。银灰色的叶片泛着冷光,上面刻着“汉造·学生与工匠共作”的字样。沈葆桢亲自指挥吊装,当螺旋桨稳稳嵌进基座时,工地上爆发出震耳的欢呼。
“试转!”沈葆桢大喊。
蒸汽泵启动,螺旋桨缓缓转动,越来越快——船身稳如磐石,没有丝毫抖振,溅起的水花顺着导流槽散开,比德国图纸的设计流畅了数倍。
“成了!”工匠们扔起了安全帽,学生们抱着模型跳了起来,连寒风都裹不住这股热乎气。
“中华一号”的下水仪式定在腊月初二。那天大沽口的岸边挤满了人,天津的百姓扛着“舰出大沽,国威远扬”的横幅,南洋华商的代表捧着龙旗,连保定府的周伯都带着孙子赶来了,手里捧着刚烤好的红薯。
当巡洋舰顺着滑道滑进海里时,岸边的鞭炮炸响,百姓们的喊声震得浪花都晃了晃。船桅上的龙旗在海风里展开,猎猎作响,与远处南洋水师的巡航舰遥相呼应——从前只有洋舰在大沽口耀武扬威,如今中华的舰旗,终于插在了自己造的军舰上。
德国驻华公使冯·克虏伯带着几个工程师站在岸边,看着“中华一号”的螺旋桨搅动海水,脸色铁青。他走到溥仪面前,语气带着不甘:“陛下,贵国的螺旋桨,用的是德国的技术吧?”
溥仪指着船尾的字样,语气平静却有力:“公使先生,这螺旋桨的设计,是我们的学生从凿岩机上得到的启发,钢材是咱们自己的铁矿炼的,锻打是咱们自己的工匠做的——没有德国的技术,只有中华的智慧。”
冯·克虏伯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话来。他带来的工程师拿着望远镜看了半天,低声道:“这螺旋桨的效率,比我们的型号高至少一成。”
仪式结束后,溥仪走到那个梳羊角辫的女孩身边,看着她手里攥着的计算尺:“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我叫林巧。”女孩挺直脊背,“我想考新办的海军学堂,将来当军舰的设计师!”
溥仪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好,朕等着看你设计的军舰,护着咱们的海疆。”
离开大沽口时,“中华一号”的汽笛声在海面上传得很远,龙旗在桅杆上飘得笔直。溥仪站在码头上,望着军舰渐渐驶向深海,心里清楚——这不是结束,是开始。
洋人的封锁还会来,改革的路还会有坎,但只要这股“自己的事自己干”的气不散,只要学堂的读书声、工厂的锤声、百姓的笑声不停,中华的船就能驶得更远,中华的旗就能插得更高。
回到京城的养心殿,溥仪铺开新的奏折——上海学堂要扩建为“中华实业大学”,唐山机车厂要造更快的机车,南洋水师要增建两艘护卫舰。他拿起笔,在奏折上批下“准”,笔尖落下的瞬间,仿佛看到了十年后的中华:铁路通到了漠河,军舰航到了印度洋,学堂里的孩子,都能指着龙旗说“这是咱们的国”。
窗外的雪落了下来,盖在宫墙的琉璃瓦上,却盖不住殿内的暖意。那八个“铁骨撑天,山河永固”的字,在灯火里亮得像一颗种子,早已在中华的土地上,发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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