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天玄三问，言出法随之后，林玄一的粉丝量已经达到了七千万，已然成为了光速直播平台的头部主播。
那天直播间无数的录播切片被疯狂转发，每一个视频下方都是密密麻麻的卧槽和神迹。
有人从玄学角度分析她的心香之说，引经据典，最终得出结论那是只存在于古籍中的至高境界。
有人从物理学角度试图解释隔空伤人的现象，从次声波到电磁脉冲，假设了一个又一个模型，最后只能无奈地在视频结尾说出当前科学无法解释。
面对这泼天的流量，林玄一却一如往昔，没有接任何广告，也没有与光速直播平台签约。
她依旧维持着自己的节奏，每天晚上七点，准时开播。
直播间才刚刚开启，在线人数瞬间就冲破了五千万，弹幕如海啸般奔涌。
【奶奶！我来了！今天又是准时上香的一天！】
【前排出售小板凳！期待今天又有哪个不开眼的来找茬！】
【上一次看完直播，我把老板给炒了，现在感觉人生一片轻松！感谢奶奶指点迷津！】
苏小米穿着一身素雅的汉服，熟练地操作着设备，笑着与观众互动：“大家晚上好呀，感谢各位的准时守候。闲话不多说，我们马上开始今天的第一卦，老规矩，弹幕随机抽取！”
话音刚落，屏幕瞬间被抽我抽我四个字淹没。
很快，第一位幸运儿诞生，Id为【宁宁的小兔牙】。
连线接通，一个戴着白色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孩出现在画面中。
她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梳着简单的马尾辫，身上的校服洗得有些发白。
刚一接通，女孩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音哽咽，充满了委屈与无助。
“奶奶，呜呜呜，救救我。”
她哭得声泪俱下，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直播间的观众们立刻泛起了同情心。
【妹妹别哭，有话慢慢说，奶奶给你做主！】
【这是怎么了？看着像个学生，是不是在学校受欺负了？】
【校园霸凌biss！要是真的，我第一个冲烂他们学校！】
苏小米也柔声安慰道：“小妹妹你别着急，慢慢说，我们都在听。”
女孩抽泣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说道：“奶奶，我在学校，被，被同学霸凌了。她们孤立我、骂我，还在我的书本上乱画。我不敢跟老师说，也不敢跟爸妈说，我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我求求您，帮帮我，能不能用您的法力，让她们不要再欺负我了？”
校园霸凌，是所有人都深恶痛绝的话题。
一时间，弹幕上充满了对霸凌者的谴责和对女孩的鼓励。
在所有人都义愤填膺之时，林玄一却始终静静地看着屏幕里的女孩，古井无波的脸上，甚至连一丝怜悯都未曾出现。
她没有卜卦，没有掐算。
良久，林玄一缓缓开口。
“小姑娘，你可真是，让我伤心啊。”
【宁宁的小兔牙】哭声猛地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直播间的观众也愣住了。
【嗯？奶奶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事有反转？】
【莫不是这个小女孩在胡说八道吧。】
【骗谁都不能骗奶奶，我们奶奶会一眼看穿。】
“你在学校，确实和同学关系不好。”
“但那不是霸凌，只是孤立，因为你心术不正，惯会捕风捉影，向老师打小报告，搬弄是非，早已失了同学间的信任。”
【宁宁的小兔牙】身体微微一颤，眼神开始躲闪。
“你现在是不是喜欢班上的一个男生？”林玄一反问道
“但那个男生，却与班里另一个女生走得很近，几乎形影不离。你心生嫉妒，便怀揣着最大的恶意，四处散播那个女生的黄谣，污蔑她私生活不检点，说她是个公交车。”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谣言，那个本该阳光开朗的女孩，患上了重度抑郁症，不得不休学在家，至今都需要靠药物才能入睡！”
所有人都被这惊天的反转给震得头皮发麻。
【我操！我操！我操！原来她才是霸凌者？！】
【造黄谣？！我日了！这是学生能干出来的事？太他妈恶毒了！】
【我的天，刚才我还同情她，现在我只想给她两巴掌！恶心！真恶心！】
画面中，女孩的脸已经藏不住了，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与不可思议，仿佛在问：你怎么会知道？！
林玄一看着她，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殆尽。
“你只看到了他们关系亲近，却从未想过去了解真相。”
“我来告诉你，那个被你用恶毒言语逼到休学的女孩，是那个男生异卵双胞胎妹妹。”
“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而已。”
最后一句话，彻底击溃了【宁宁的小兔牙】的心理防线！
原来是这样？
原来自己那滔天的嫉妒，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可笑的误会。
而为了这个误会，她亲手毁掉了一个无辜女孩的人生。
巨大的恐惧和愧疚，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不，不是的，我，我”
她语无伦次地想要辩解，却发现一切苍白无力。
直播间里，早已是铺天盖地的骂声！
【畜生啊！简直是畜生行为！】
【建议报警！这已经构成诽谤罪了！】
【这种人就该曝光出来，让她社会性死亡！】
女孩再也承受不住这山呼海啸般的压力，尖叫一声，慌乱地掐断了连线，屏幕瞬间变黑。
有观众在弹幕里追问：“奶奶，这种人会有什么下场？”
林玄一轻轻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淡淡地说“因果报应，她会为了自己的行为付出巨大的代价。”
苏小米调整了一下气氛，很快开始了第二次连线。
是一位Id为【见青山】的二十岁出头的女孩。
她没有哭得那么撕心裂肺，但一双眼睛红肿得像桃子，脸上写满了无法化解的悲伤。
“奶奶，”她一开口，声音沙哑，“我想问问我的偶像，他，他真的死于意外吗？”
不等她多说，直播间的弹幕已经认出了她所说的事情。
【我知道！她说的是最近那个坠楼身亡的男明星李青宇吧？】
【啊，是青宇哥哥！我也好难过，他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网上都在传阴谋论，说他是被资本大佬害死的，因为不肯屈服于潜规则！】
【对！有狗仔爆料说他坠楼的那个酒局，在场的好几个都是圈内手眼通天的人物！现在全网都在删帖，这背后肯定有鬼！】
连线的女孩点点头，泪水再次滑落：“网上说什么的都有，可我们只想知道真相。奶奶，求您帮我看看，他到底是意外，还是被害？”
林玄一闭上双眼，指尖轻动，开始推演。
片刻后，她睁开眼，眸光复杂。
那晚的画面，在她识海中一闪而过。
的确是一场酒局，觥筹交错，污言秽语。
那个叫李宇的青年，被几个油腻的资本大佬轮番灌酒，逼着他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情。
他拼死反抗，却换来了更猛烈的羞辱。
最终，他借着酒意，踉踉跄跄地跑到阳台想要透气，却因为酒精麻痹了神经，脚下一滑，失足坠落。
那些灌他酒的人，在他坠楼后，第一时间不是报警，而是动用所有关系，压下消息，抹除痕迹，将一切伪装成一场简单的醉酒意外。
他们，完美隐身。
真相，的确肮脏而残酷。
但看着屏幕里那个女孩悲痛欲绝的脸，看着她眼中那份纯粹的、不含杂质的爱慕与怀念。
林玄一沉默了。
她第一次，没有选择将那血淋淋的真相，直接揭开。
她缓缓开口，声音前所未有的轻柔。
“他，不是被害，也不是意外。”
女孩和所有观众都愣住了。
林玄一继续说道：“他本是九天之上的琼华仙子，因历劫而来人间走这一遭，体验七情六欲，品尝人间百味。”
“如今，他在人间的劫数已满，功德圆满，自然是要回归仙班的。”
“你不必为他悲伤。离开这个让他疲惫不堪的世界，对他而言，是一种解脱，更是一场飞升。此刻的他，早已重列仙位，在天宫之上，逍遥自在了。”
这番话，如同一道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女孩心中的所有阴霾。
她怔怔地听着，脸上的悲伤渐渐褪去。
“真，真的吗？”
“真的。”林玄一的眼神，无比真诚。
“太好了，太好了。”女孩喜极而泣，双手合十，对着屏幕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奶奶，谢谢您。”
说完，她心满意足地挂断了连线。
【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听得眼眶都红了】
【这或许不是真相，但它一定是最好的答案。】
【奶奶，你真的，我哭死，你不仅有通天的法力，还有最柔软的慈悲心。】
然而，这份温情与感动，还没持续多久。
第三个连线还没开始，直播间的弹幕风向，突然大变！
【奶奶！快去看！你那个不孝子孙，开直播在锤你！】
【卧槽！那个叫张富贵的死胖子，在直播里哭得跟死了爹妈一样，说你用妖法害他，还说你是骗子！】
【疯了疯了！他那边直播间人气也好高，好多黑子都在骂你！】
【奶奶的粉丝们！一级战备！跟我冲了那个胖子的直播间！】
苏小米脸色一变，手速飞快地点开了另一个直播平台。
果然！
张富贵的直播间标题，赫然写着《冒死揭露！网络第一神棍林玄一的真面目！》
画面中，张富贵鼻青脸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正在向观众痛诉林玄一的罪行。
“家人们，我才是天玄宗的正统传人啊！那个林玄一，她就是个妖女，她用邪术迷惑大众，那天她根本不是什么言出法随，她是在她家院子里装了高压电网，我们就是被电飞出去的啊！”
“她还威胁我，不许我再出现，否则就杀我全家！我今天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真相告诉大家！”
他的演技浮夸至极，但偏偏就有无数不明真相的黑子和乐子人信了！
一时间，林玄一的直播间，涌入了海量的黑粉！
【妖女滚出直播界！】
【什么祖师奶奶，就是个会点特效的小骗子罢了！】
【已报警！等着被查封吧！】
林玄一的粉丝们瞬间炸了，当即与黑子们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弹幕大战，整个屏幕乱成了一锅粥。
苏小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奶奶！这可怎么办啊？这个张富贵太无耻了！我们要不要发个声明澄清一下？”
林玄一看着那些污秽不堪的辱骂，眼神中没有丝毫怒意，反而闪过一丝玩味。
她没有去理会那些叫嚣的黑子。
只是伸出纤纤玉指，对着虚空，轻轻画了一道符。
“敕令键来！”
一声轻叱，符咒化作无数道肉眼难辨的流光，顺着网线，精准地找到了每一个正在她直播间里肆意辱骂的Id地址！
下一秒。
那些正坐在电脑前，满脸狞笑，疯狂敲击键盘的黑子们，突然发现
“啪嗒！”
“噼里啪啦！”
他们面前的键盘，无论是几千块的机械键盘，还是几十块的薄膜键盘，都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碾过！
键帽四溅，电路板崩碎！
顷刻之间，化作一地齑粉！
“我，我的键盘？！”
“卧槽！怎么回事？炸了？！”
所有黑子都懵了，看着一地的碎片，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恐惧，再也发不出一个字的弹幕。
林玄一的直播间，瞬间清静了。
苏小米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对自家奶奶的敬仰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但她依旧忧心忡忡：“奶奶，虽然清净了，可那个胖子还在颠倒黑白，舆论对我们很不利啊！”
林玄一缓缓转过身，重新看向镜头。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看着心急如焚的苏小米，也看着直播间里所有为她担心的粉丝，只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话：
“不必理会。”
“等他们闹得最大声，跳得最高的时候”
“我们再动手。”
“连线第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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