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萧珩的生辰恰是入夏的好时节,惠风和畅,蝉鸣阵阵。萧彻一早便起身,莫野给他诊过脉,确认今日身子无碍,才放心让他出宫。玄一推着轮椅,车辇上覆着素色锦幔,行得平稳又低调。
“殿下,靖王府的锦鲤最是出名,去年我跟着去贺寿,还瞧见有人钓上来过三尺长的金鳞。”玄一一边引路,一边低声说着,想让萧彻宽心些。
萧彻指尖搭在膝头的暖玉上,闻言微微颔首:“四哥素来爱这些闲趣,往年生辰,他府里的宴饮最是自在。”
话音刚落,便听前方传来一阵清脆的孩童笑声,伴着女子温和的叮嘱声。玄一抬眼望去,笑着道:“殿下,是淑妃娘娘和昭阳公主的车驾。”
锦幔被轻轻掀开,萧彻抬眸看去。不远处的宫道上,一辆装饰雅致的马车停在那里,车帘掀开,身着淡紫宫装的淑妃——他的亲生母亲,正弯腰扶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下车。那小姑娘梳着双丫髻,髻上簪着红绒花,正是他年仅五岁的亲妹妹昭阳公主。
昭阳一眼便瞧见了萧彻,眼睛一亮,挣脱淑妃的手,迈着小短腿哒哒跑过来,脆生生喊道:“七皇兄!”
她跑到轮椅旁,仰着小脸看萧彻,胖乎乎的小手攥着一串糖葫芦,递到他面前:“皇兄,昭阳给你带了糖葫芦,甜的!母妃说你身子弱,吃点甜的能养精神。”
萧彻看着她沾了糖渍的嘴角,眼底漾起柔软的笑意,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指尖的力道放得极轻:“昭阳乖,皇兄尝尝。”他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小口,清甜的滋味漫过舌尖,驱散了几分因毒疾带来的沉郁。
淑妃也缓步走来,目光落在萧彻苍白的脸上,眸中满是心疼,却只是对着他温和一笑,未曾多言——深宫之中,母子间的关怀,总要藏着几分谨慎。“彻儿今日看着精神好些,能出宫陪你四哥贺寿,他定是欢喜的。”
“劳母亲挂心,儿臣无碍。”萧彻微微颔首,语气里带着独属于亲人间的亲近。
昭阳却不依,晃着萧彻的衣袖,小脸上满是雀跃:“皇兄,我们一起去靖王府好不好?四皇兄府里有秋千,还有会说话的鹦鹉,去年我来的时候,它还喊我小公主呢!”
稚语天真,惹得随行的宫人都忍不住低笑。淑妃无奈地摇了摇头,嗔道:“你这孩子,就记着玩。”
一行人合并了车驾,朝着靖王府的方向行去。出宫门后,街上更显热闹。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车马的轱辘声交织在一起,满是烟火气。
昭阳扒着车窗,好奇地看着外面的一切,嘴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母妃母妃,你看那个卖糖人的!他捏的小兔子好可爱,比宫里的还好看!”
“七皇兄,你看那边的杂耍,那个人会翻跟头!他会不会飞呀?”
萧彻的车辇与淑妃的紧挨着,听着隔壁传来的稚语欢声,嘴角的笑意就没断过。莫野坐在车辇一角,啃着从宫外买的酱肘子,含糊道:“这小丫头倒是有趣,眼里净是欢喜。”
萧彻瞥了他一眼,眼底带着笑意:“少吃点,小心腻着。待会儿进了王府,四哥府里的厨子,手艺可比这街边的强多了。”
“腻不着!”莫野摆摆手,又咬了一大口,“这京城的酱肘子,比江湖上的好吃多了!不过你四哥府里的菜,我倒是真想尝尝。”
车驾行到靖王府门前时,早已是车水马龙。文武百官携着家眷前来贺寿,门庭若市,热闹非凡。靖王萧珩——他一母同胞的亲四哥,亲自站在府门前迎接,一身墨色锦袍,身姿挺拔,瞧见萧彻的车辇,立刻大步走来。
“七弟。”萧珩俯身,看着轮椅上的萧彻,眼底满是关切,伸手替他理了理微乱的衣襟,“今日身子可好些了?路上可颠簸着了?”
“劳四哥挂心,无碍。”萧彻微微颔首,看着眼前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兄长,心中暖意涌动。
就在这时,昭阳从马车上跳下来,扑到萧珩面前,脆生生喊道:“四皇兄!生辰快乐!”
萧珩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妹妹,冷峻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弯腰将她抱起,掂了掂她的重量,笑道:“我们昭阳又长高了。快,跟四皇兄说说,今日给我带了什么生辰礼?”
昭阳搂着萧珩的脖子,得意地扬着小脸:“我给四皇兄背诗!背《鹿鸣》!母妃教我的,说这首诗最适合贺寿了!”
周围的官员见状,纷纷笑着附和,气氛愈发热络。
萧彻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一片安宁。深宫倾轧,刀光剑影,难得有这样温馨热闹的时刻。母亲慈爱,兄长护佑,妹妹天真,这些血脉相连的羁绊,便是他执意要夺回一切的意义——护得住眼前的欢声,守得住心中的清明。
莫野凑到他身边,低声道:“你这一家子,倒是比皇宫里那些人亲厚多了。这府邸,也比皇宫舒服多了。”
萧彻微微颔首,目光落在王府门前高悬的“靖王府”匾额上,眼底闪过一丝暖意。
今日的靖王府,注定是个热闹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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