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的宫门外,玄七早已推着轮椅候在一旁。
萧彻俯身,替母妃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声音温和:“母妃保重身体,儿臣得空便来看您。”
淑妃红着眼眶点头,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直到宫监在一旁轻声提醒,才依依不舍地松开:“路上小心,回去记得喝药。”
萧彻颔首,被玄七推着,缓缓朝着宫门的方向而去。
行至一处抄手游廊,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七弟!”
萧彻的身子微微一顿,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玄七下意识地握紧了轮椅的推手,神色警惕地看向身后。我让他走远一点候着。
萧洵快步追了上来,一身月白锦袍,鬓角微乱,显然是等了许久。他的目光落在萧彻苍白的脸上,眼底满是关切,还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忐忑:“你身子好些了?今日进宫,是来看淑妃娘娘的?”
萧彻缓缓抬眸,看向他,目光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劳三皇兄挂心,已无大碍。”
他的语气太过疏离,像是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将萧洵所有的话都挡在了门外。
萧洵的喉结微微滚动,脚步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却又硬生生停住。他看着萧彻清瘦的侧脸,看着他放在膝头的手,骨节分明,却透着一股凉意,心头涌上一股酸涩。
“那日御花园……”萧洵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你毒发晕倒,我……”
“都过去了。”萧彻打断他,语气淡得像一潭死水,“三皇兄不必挂怀。”
他不想再提那日的狼狈,也不想再与萧洵有过多的牵扯。帝王的猜忌,朝堂的纷争,已经让他身心俱疲,他再也经不起任何波澜。
玄七适时在远处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客气,却也带着几分驱赶的意味:“三殿下,我家殿下身子尚未痊愈,需要回府静养,就不多奉陪。”
“等等!”萧洵猛地出声,快步走到轮椅前。他看着萧彻的眼睛,眼底满是执拗:“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前世的事,是我错了,今生我……”
“三皇兄。”萧彻抬眸,目光锐利如锋,直直地看向他,“前世的债,今生的缘,都该有个了断了。你我皆是皇子,各自安好,便是最好的结局。”
他的话,像一把刀,狠狠扎进了萧洵的心里。
各自安好。
说得何其容易。
萧洵看着他眼底的决绝,只觉得心口一阵抽痛,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是啊,他们皆是皇子,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站在这朝堂的棋局之上,要么成为执棋者,要么成为棋子。
可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他想要的,不过是当年那个在御花园里,追着他喊“三哥”的少年。
萧彻看着他眼底的痛楚与不甘,心头微动,终究还是软了几分。他放缓了语气,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三皇兄,父皇的心思,你我都懂。储位之争,凶险万分,别再执着了。”
说完,他对着远处的玄七道:“走吧。”
玄七应声,过来推着轮椅,绕过萧洵,缓缓离去。
萧洵站在原地,看着那道清瘦的身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游廊的尽头。
风吹过廊下的风铃,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清脆而寂寥。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手冰冷的风。
各自安好。
可这世间,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各自安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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