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动了！”
王大锤的声音在空旷的阎罗殿中回响。
司马烬、苏青檀和白芷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王大锤指着那枚悬浮的星辰徽记，脸上是确信无疑的表情。但在另外三人的眼中，那枚徽记依旧静止，没有任何变化。
司马烬凝视着王大锤。他知道王大锤不会在这种事上说谎。他判断，王大锤身上发生了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变化，而这个变化的源头，很可能就是他胸前那块来自星曜的灰色石头。
“大锤，你看到了什么？”司马烬问。
“那些星星，在俺眼前转圈，走的路线……俺好像在哪见过。”王大锤挠了挠头，努力回忆着，“对了，就像俺们之前看到的那张地脉图！”
线索似乎连接了起来，但谜团却更深了。
议会结束，众人从东海返回京城的船只也已备好。
船行于运河之上，水波平缓。船舱内，司马烬坐在桌前，那本用密码写就的航海日志摊开在他面前。他一遍又一遍地审视着那些古怪的符号，试图找出其中的规律，但一无所获。这些符号的组合方式毫无逻辑，不像是任何一种已知的加密方法。
王大锤坐在船舱的另一头，正用一块干净的布，仔细擦拭着胸前那块灰色的石头。自从在“暗影议会”中看到徽记的运转后，这块石头就变得更加温润，紧贴着他的皮肤，传来一种让他安心的暖意。他脑中那段摇篮曲的旋律，也似乎完整了一些。
白芷站在舱门口，看着窗外的河景，但她的注意力，有一半都放在王大锤和他那块石头上。
“那是一颗灾厄之种。”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船舱里很清楚。
王大锤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头看向白芷，眼神里带着戒备。
“它不属于这个世界，是‘画师’留下的坐标。你带着它，迟早会引来更大的麻烦。”白芷转过身，看着王大锤，“它在侵蚀你的意志，让你变得不像自己。”
“俺觉得俺现在很好。”王大锤把石头攥在手心，“它没害我，还帮了俺。在望海郡，要不是它，俺早就跟你们一样中毒了。”
“那是用一种更大的毒，去压制一种较小的毒。”白芷的语气没有起伏，“饮鸩止渴而已。让我帮你，我可以净化它，抹去上面附着的意志。”
“不用。”王大锤直接拒绝。他将石头重新塞回衣领里，贴身放好，手还护在胸前。“你离它远点就行。”
白芷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重新转向了窗外。
船只顺流而下的时候，京城里的暗流，也在另一个地方涌动着。
东市的“四海春”茶楼，最近已是京城里最热门的地方。那个新来的说书先生，凭着一段闻所未闻的《星海棋谈》，引得满城争说。
神捕司的指挥所内，赵玄看着手下呈上来的密报，眉头紧锁。
“你说，查不到任何问题？”赵玄问。
“是的大人。”一名神捕司的密探低头回答，“此人名叫李默，祖籍京畿人士，三代清白，是个落魄秀才，靠说书糊口。我们查了他所有的人际关系，接触的都是些市井小民，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他的故事呢？”
“属下派人去听了几天。故事很离奇，说我们这个世界只是一个棋盘，有天外的神魔在下棋。最近，故事里又说，棋盘外来了一种叫‘天外邪魔’的东西，要毁掉整个棋局，所以棋盘内生出了‘救世方舟’，来渡化众生……”
赵玄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救世方舟？天外邪魔？”他念着这几个词，感到一阵不安。这些故事听起来荒诞不经，但其中某些部分，却与他们正在经历的事情，有着诡异的暗合。
“继续盯着他，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给本官记下来。”赵玄下令。
“是！”
……
数日后，司马烬一行人抵达京城。
回到监国府，苏青檀早已等候在那里。她看起来比在魂镜中更加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没有多余的寒暄，司马烬将从钱德富密室中找到的那枚星辰徽记拿了出来。
“看看这个。”
苏青檀接过徽记，她的手指刚一触碰到徽记的表面，腰间挂着的那块由母亲留下的净化玉佩，突然发出一阵温和的光芒和轻微的嗡鸣。
光芒投射在两人面前的墙壁上，竟形成了一幅由光点组成的、残缺不全的星图。
司马烬将手中的徽记靠近墙壁。他们惊讶地发现，玉佩投射出的星图，与徽记上刻画的星辰图案，恰好能够拼接在一起，形成一幅更完整，但依旧残缺的星图。
“这块玉佩，竟然和它有关系。”苏青檀看着墙上的图案，判断道，“它们可能来自同一个地方。”
司马烬收回徽记，一个计划在他心中形成。
他立刻召开了“暗影议会”。
“我要亲自去会会这个说书人。”司马烬在议会中说道，并将赵玄调查到的情况分享给了众人。
“太危险了。”苏青檀反对，“如果他真是另一个‘外乡人’，你这样过去，等于是自投罗网。”
“他既然选择在闹市中说书，就代表他暂时不会用太过激的手段。他是在布局，是在传递某种信息。”司马烬分析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必须去，搞清楚他的目的。”
第二天，司马烬换上了一身普通的布衣，独自一人来到了东市的“四海春”茶楼。
他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一壶最便宜的粗茶，静静地听着台上的说书人李默，讲述着那段《星海棋谈》。
李默的故事已经讲到了“救世方舟”如何挑选“登舟者”的部分，他口若悬河，将台下的听客们带入了一个宏大而离奇的世界。
一个时辰后，故事讲完，李默一敲惊堂木，准备下台休息。
司马烬站起身，穿过人群，走到了台前。
“先生留步。”
李默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司马烬。他的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这位客官有何指教？”
“不敢说指教。”司马烬也报以微笑，“只是在下对先生的故事十分着迷，有一个问题，不吐不快。”
“客官请讲。”
“先生故事中说的‘救世方舟’，到底是什么？它挑选‘登舟者’的标准，又是什么？”司马烬问道，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李默，试图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任何一丝破绽。
李默脸上的笑容不变，但他看着司马烬的眼神，却多了一丝意味深长的东西。
他凑近了一些，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客官，故事都是假的。”
司马烬的心提了起来。
李默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但听故事的人，可是真的。”
就在司马烬准备进一步试探的时候，茶楼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
人群向两边分开，一队身穿神捕司制式服装的捕快，护卫着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了茶楼门口。
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物驾到。
车帘被掀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从车上走了下来。他穿着一身不知名料子制成的华服，上面用金线绣着海浪和奇兽的图案。他的神情倨傲，眼神扫过茶楼里的众人，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轻蔑。
神捕司的捕头快步上前，对着少年恭敬地行了一礼。
少年没有理会他，径直走进茶楼，站在大堂中央，用一种清亮但傲慢的声音开口问道：
“我乃南海流波城使者，奉城主之命而来。你们这里，哪一个，是窃取了我城‘星辰图腾’的罪人？”
他的目光，扫过惊愕的众人，最后，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刚从楼上房间走下来的王大锤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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