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郡的平定工作正在吕范的主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高顺坐镇宛陵,一边整肃地方,一边按照我的命令,开始从丹阳本地招募骁勇,补充进战损的陷阵营,意图将这柄尖刀打磨得更加锋利。大军驻跸牛渚矶大营,一面休整,一面筹划着下一步对吴郡、会稽的用兵方略。
这一天,阳光明媚,我正与郭嘉、戏志才等几位谋士在宽敞的大帐内,围坐在一张巨大的地图前,全神贯注地推演着战略布局。
突然间,一名亲兵急匆匆地闯入大帐,打断了我们的讨论。他躬身行礼后,禀报道:“启禀主公,鲁肃先生求见。”
我微微点头,示意亲兵将鲁肃请进来。不一会儿,鲁肃便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了大帐。
“子敬,你怎么跑到丹阳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我面带微笑,起身相迎。
鲁肃拱手作揖,朗声道:“主公,我此次前来,是特意为主公带来了两封重要的信件。”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两封书信,恭敬地递到我的面前。
我接过书信,先仔细端详了一下封泥和落款。只见其中一封的封泥上,清晰地印着冀州渤海的字样,而落款处,则是我那盟主堂兄袁绍的名字。另一封的封泥上,印着陆康的名号。
我心中微动,先拆开了袁绍的信件。展开绢帛,我那好堂兄那熟悉的、带着几分刻意矜持与优越感的笔迹便映入眼帘。信中先是假惺惺地问候了一番,谈及讨董联盟解散后的“遗憾”与对天子蒙尘的“痛心”,随后话锋一转,竟提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建议!
他言道,当今天子刘协乃董卓所立,得位不正,且年幼被胁,难当大任。而幽州牧刘虞,乃汉室宗亲,德行高尚,海内人望,正是继承大统的不二人选!他袁本初,作为关东联军盟主,四世三公之后,有意联络各方,共同拥立刘虞为帝,以正视听,重振汉室!信中更是暗示,若此事能成,他必以盟主身份入朝辅政,届时幽州亦可顺势纳入掌控……最后,他“恳切”地希望我这个“贤弟”,能与他一同行此“安社稷、定乾坤”之伟业,共扶明主!
看完这封信,我先是愕然,随即忍不住嗤笑出声,将信递给身旁的郭嘉:“奉孝,你也看看,我这本初兄,真是……志向远大啊。”
郭嘉接过信件,快速浏览一遍,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瞬间放大,最后竟笑得前仰后合,几乎喘不上气来,连连拍着案几:“哈哈哈!妙!妙啊!袁本初……袁盟主……真乃……真乃妙人也!此等异想天开之策,他是如何想出来的?哈哈哈!”
帐内众将,如黄忠、许褚、陈到等人,见我与郭嘉如此反应,皆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他们只知袁绍来信,却不知内容,见军师笑得如此失态,更是好奇。
我笑着摇摇头,对郭嘉道:“奉孝,别光顾着笑,给诸位将军解惑一番,也让我等听听高见。”
郭嘉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擦了擦笑出的眼泪,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但嘴角依旧带着浓浓的笑意:“主公,诸位将军,非是嘉失仪,实乃袁本初此议,太过……太过可笑!”
他拿起那封信,如同拿着什么滑稽之物:“袁盟主欲行废立之事,拥立刘虞为帝。其理由无非两点:一,当今陛下乃董卓所立,名不正言不顺;二,刘虞德高望重,可安天下。”
“然而,此二者,皆不堪一击!”郭嘉神色一正,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首先,陛下虽为董卓所立,然其乃灵帝嫡子,少帝之弟,血统纯正,此乃天下公认!董卓跋扈,擅行废立,其罪在董卓,岂在陛下?袁绍以此为由否定陛下,乃是混淆是非,将自己置于与董卓一般的境地,此乃自绝于天下忠义之士!大义有亏,此其一不可取也!”
“其次,刘虞此人,嘉亦有所闻,确为仁厚长者。然其性格柔弱,缺乏决断,且远在幽州,根基不固。袁绍欲拥立他,无非是看中其易于控制,妄图借此机会,以‘辅政’之名,行‘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实,甚至兵不血刃拿下幽州。想法固然‘美好’,然则他低估了刘虞本人,更低估了天下人的反应!”
郭嘉冷笑道:“刘虞并非蠢人,岂会不知此乃火炉,肯轻易就范?即便他被迫同意,幽州将领如公孙瓒等,岂会坐视?此乃强行将刘虞架在火上烤,非但不能成事,反而会逼反幽州,引得天下唾骂!此乃策略愚蠢,此其二不可取也!”
“最后,”郭嘉将信纸丢在案上,语气带着一丝讥讽,“他拉主公下水,无非是觉得独自威望不够,想借主公之名,分担风险。若主公应允,则与他一同背负篡逆骂名;若事败,他亦可推诿责任。其心可诛,此其三不可取也!”
郭嘉一番剖析,如同庖丁解牛,将袁绍这看似“高明”的计策背后的愚蠢、短视与风险揭露得淋漓尽致!
帐内众将这才恍然大悟,黄忠抚须叹道:“原来如此!若非军师解惑,忠几被其虚言所惑!此等行径,实与国贼无异!”
许褚更是瓮声瓮气地吼道:“这袁本初,尽想些歪门邪道!主公,咱可不能跟他一起胡闹!”
我满意地点点头,郭嘉的看法与我不谋而合。作为穿越者,我深知历史上刘虞严词拒绝了袁绍的拥立,此事根本不成。袁绍此举,完全是利令智昏,异想天开。
“奉孝之言,深得我心。”我笑道,“英雄所见略同。本初兄此举,实乃取祸之道,我等岂能随之蹈火?”我看向戏志才,“志才,劳你执笔,替我回信袁本初。言辞可委婉些,但立场必须坚定。便言:天子虽幼,乃灵帝嫡血,正统所在,岂可轻废?董卓之罪,罪在自身,岂可累及天子?刘幽州仁德,乃国之栋梁,正当竭力营救天子于水火,岂可擅行废立,致生祸乱?此议断不可行,望兄慎之,慎之!”
戏志才领命:“嘉明白,必为主公撰一文辞恳切而又立场分明之回信。
处理完袁绍这封荒唐来信,我心情轻松了不少,这才拿起陆康的书信拆看。信中,陆康先是汇报了扬州学院筹建的进展,以及庐江、九江屯田、安民的情况,一切顺利。随后,他话锋一转,提到吴郡太守盛宪,此人乃清谈名士,并非雄才大略之辈,且吴郡内部,以都尉许贡为首的本地世家势力颇大,与盛宪并非铁板一块。陆康认为,鉴于我军新破丹阳,声威正盛,或可尝试招降吴郡,避免刀兵,并提及他可修书给许贡,陈明利害。
看完陆康的信,我心中一动。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自然是上之选。吴郡富庶,若经战火,破坏必大。
我将陆康的信传给郭嘉、鲁肃等人观看。郭嘉看后,沉吟道:“陆公所言,不无道理。盛宪文人,许贡地头蛇,或可分化。”
这时,鲁肃放下信件,起身向我拱手,神色沉稳而自信:“主公,肃愿请命,亲往吴郡一行,说降盛宪、许贡!”
“哦?子敬有把握?”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鲁肃虽献上“榻上策”,展现了大战略眼光,但具体的外交博弈,尚是首次主动请缨。
“十成把握不敢言,然八九成可期。”鲁肃语气平静,却透着强大的自信,“吴郡所恃者,无非长江天险,丹阳屏障。如今丹阳已下,天险与我共之,其屏障已失。盛宪文人,素无决断,必畏我军兵威。许贡等世家,所重者,无非家族利益与身家性命。周昕授首,四郡联军灰飞烟灭,前车之鉴不远。肃只需陈明利害,以大势压之,以利益诱之,以兵锋慑之,吴郡可传檄而定也!”
他分析得条理清晰,直指关键。我看着他沉稳的目光,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分。历史上鲁肃便是杰出的外交家,促成孙刘联盟,其口才与洞察力毋庸置疑。
“好!”我拍板决定,“便劳子敬辛苦一趟!需要带何人与何物?”
鲁肃淡然一笑:“只需一随从,持陆公手书即可。言辞为甲,道理为兵,足矣。”
我见他如此自信,更是放心:“如此,子敬便即刻出发!我在牛渚矶,静候子敬佳音!”
鲁肃领命,当日便只带一名随从,乘一叶扁舟,渡江南下,直奔吴郡郡治吴县(今江苏苏州)。
鲁肃抵达吴县,并未直接去太守府,而是先以陆氏的名义,投帖拜访了吴郡世家领袖、手握实权的都尉许贡。
许贡对于鲁肃的突然到访,颇为惊讶,他并不认识鲁肃,但碍于陆康的面子,还是将其请入府中。宾主落座,寒暄几句后,鲁肃便开门见山,表明来意:“许都尉,肃此来,非为私谊,实为公义,亦为吴郡上下安危而来。”
许贡目光一闪,不动声色:“哦?子敬何出此言?”
鲁肃神色从容,侃侃而谈:“都尉可知丹阳近况?周昕不听良言,抗拒天兵,已于牛渚矶兵败身死,首级传示各城。丹阳大部,已望风归顺我家主公镇南将军。四郡联军,灰飞烟灭。如今,我军兵锋,已临吴郡之境。”
许贡脸色微变,他自然早已收到消息,但由鲁肃亲口说出,分量自是不同。他强自镇定道:“吴郡有长江之险,民心可用,盛府君亦……”
“长江之险?”鲁肃轻笑打断,“牛渚矶已下,长江之险,于我何加焉?至于民心……”他顿了顿,目光直视许贡,“吴郡百姓,是愿安居乐业,还是愿效仿丹阳,玉石俱焚?是愿享受我家主公在南阳、汝南推行之仁政,轻徭薄赋,普及文教,还是愿随盛太守困守孤城,最终城破人亡?都尉乃吴郡世家领袖,当为宗族、为乡梓考虑,岂能因一人之念,而置万千生灵于不顾?”
鲁肃的话,如同重锤,敲在许贡心上。他沉默不语,面色变幻。
鲁肃趁热打铁:“我家主公,乃袁氏嫡裔,朝廷钦封扬州牧,名正言顺。更兼胸怀四海,求贤若渴,唯才是举。陆公康,天下名士,已欣然出任扬州学院院长。张子布、张子纲等江东俊杰,亦已应召出仕。都尉若此时举郡归顺,非但不是叛逆,反而是顺应天命,保全桑梓之功臣!主公必厚待都尉及吴郡士族,官爵、田宅,皆可保全,甚至更胜往昔!若执迷不悟……”鲁肃语气转冷,虽未明言,但周昕的下场已然说明一切。
许贡额头渗出细汗,鲁肃的话,句句戳中他的要害。家族利益、身家性命、乡梓安危、未来前途……权衡利弊,抵抗显然是死路一条,而归顺则大有可为。更何况,盛宪那个清谈客,根本靠不住!
思虑良久,许贡长叹一声,起身对鲁肃拱手道:“子敬先生金玉良言,如醍醐灌顶!贡,知悉矣!这便引先生去见盛府君!”
许贡亲自带着鲁肃来到太守府。盛宪见许贡竟与鲁肃同来,心中已猜到大半,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鲁肃依旧不卑不亢,将对我军实力的描述、对利害的分析、以及对归顺后待遇的承诺,再次对盛宪阐述了一遍。相较于对许贡,鲁肃对盛宪这位名义上的太守,更多了几分对“名士”的尊重,但也毫不掩饰地指出了抵抗的严重后果。
盛宪本就缺乏主见,见实力最强的许贡已然倒戈,又听闻丹阳惨状,早已心胆俱裂。再听鲁肃一番软硬兼施的言辞,最后一点侥幸也荡然无存。
他颓然坐倒在席上,喃喃道:“罢了,罢了……为吴郡百姓计,宪……愿降……”
在许贡的协助(或者说主导)下,盛宪当场写下降表,交出吴郡太守印信,并下令吴郡全境,放弃抵抗,接受镇南将军府的管辖。
鲁肃凭借其过人的胆识、精准的洞察和犀利的辞锋,竟真的一人一信,说降了整个吴郡!当这个消息传回牛渚矶大营时,帐内再次欢声雷动!
“子敬真乃无双国士也!”我抚掌大笑,心中畅快无比。不动一兵一卒,拿下富庶的吴郡,这不仅节省了巨大的战争成本,更赢得了人心,为我接下来整合扬州,奠定了完美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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