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时空裂隙与陌生大地
第一章：时空的交错
山洞里的火堆燃到后半夜，只剩下暗红的炭火。叶秋裹紧了粗布衣，却依然挡不住从洞口灌进来的寒风。他往炭火里添了根干柴，火星“噼啪”炸开，短暂地照亮了石壁上的星轨图案。那些刻痕深浅不一，边缘已经被岁月磨得光滑，显然是很久以前留下的。
“你说，画这些的人，是不是也想回去？”林薇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朦胧的睡意。她蜷缩在火堆旁，素描本被当作枕头垫在头下，纸页边缘被炭火熏得微微发焦。
叶秋看向她模糊的轮廓：“可能吧。也许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像我们一样，被困在了这里。”他拿起那卷羊皮纸，借着炭火的微光再次展开。星图上的朱砂已经褪色，但线条依然清晰，黑石山观星台的位置被用朱砂点了个醒目的圆点，圆点周围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符号，像是某种倒计时。
“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他轻声问，像是在问林薇，又像是在问自己。
王大哥翻了个身，后背的伤口在火光下泛着暗红。“老人们说，黑石山每百年会有一次‘星陨’，天上的星星会落到山顶，那时候许愿最灵验。”他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异常清晰，“今年正好是第一百年。”
“星陨？”叶秋心里一动，“是不是星辰归位的意思？”
“不知道。”王大哥打了个哈欠，“但北藩的兵三个月前就开始往黑石山集结了，说是要等星陨的时候‘祭天’，抢个好彩头。”
炭火渐渐弱下去，洞外传来猫头鹰的叫声，悠长而凄厉。叶秋把羊皮纸小心地卷起来，放进青铜盒子里，又将盒子塞进贴身的衣袋——这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希望，绝不能弄丢。
天亮时，赵磊的脚已经消肿了，虽然还有点麻，但走路没问题了。王大哥在山洞周围探查了一圈，确认黑熊没有回来，才领着大家往断云峰的另一侧走。“从这里下去，绕过瘴气林，傍晚就能到三不管地界。”他指着远处一片灰蒙蒙的林子，“那林子的雾有毒，闻多了会晕过去，得沿着溪边走，雾气少。”
下山的路比上山更难走，碎石松动，稍不留意就会滑倒。林薇的脚踝又开始隐隐作痛，但她咬着牙没吭声，只是抓着叶秋的胳膊，一步一步往下挪。丫蛋像只灵活的小猴，在前面蹦蹦跳跳地探路，遇到陡坡就回头喊：“这里滑，抓着草！”
中午时分，他们终于绕过了瘴气林。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片开阔的河谷，两岸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一条浑浊的大河从中间流过，河面上漂浮着枯枝和泡沫。河边聚集着不少流民，男女老少都有，大多衣衫褴褛，蜷缩在临时搭起的草棚里，眼神麻木地看着河水。
“这就是‘三不管’？”赵磊皱着眉，“看着比青阳城城西还惨。”
“惨是惨了点，但自由。”王大哥指着河对岸，“过了河，就出了青阳城的地界，往北走三天，就是北藩的地盘了。”
过河的渡口在下游几里地，只有一艘破旧的木船，船夫是个瘸腿的老头，靠摆渡流民赚点干粮。王大哥用最后一小块窝头，换了五个过河的位置。
木船在河面上摇摇晃晃，河水拍打着船舷，发出沉闷的响声。林薇扶着船帮，看着浑浊的河水，突然想起了云栖公园的人工湖，那里的水清澈见底，岸边还有卖的小贩。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泥污的手，眼眶微微发热。
“别怕，很快就到了。”叶秋注意到她的异样，轻声安慰道。
林薇点了点头，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就是有点晕船。”
船到河心时，突然一阵风吹来，木船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林薇没站稳，惊呼一声，手里的素描本掉进了河里。“我的本子！”她伸手去捞，却差点掉进水里，幸好被叶秋一把拉住。
素描本在水面上漂了几下，很快就被湍急的河水卷走了，只留下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在远方。林薇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那是她唯一的念想，里面有她画的家，画的朋友，画的那个熟悉的世界。
“对不起……”叶秋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心里有些自责。
“不怪你。”林薇擦掉眼泪，声音带着哭腔，“反正……反正该记的，我都记在脑子里了。”
王大哥拍了拍她的肩膀，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块皱巴巴的布，递给她：“擦擦脸吧，到了对岸，还得赶路。”
过了河，果然如王大哥所说，气氛明显不同了。虽然依旧荒凉，但很少看到兵丁，流民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生气。他们在河边的草棚里借了个角落，王大哥用剩下的草药酒换了几个粗粮饼，几人坐在地上，就着河水吃了起来。
“前面那个穿蓝布衫的，是北藩的探子。”王大哥压低声音，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正在喝粥的男人，“看到他腰间的铜牌了吗？那是北藩兵的记号。”
叶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男人确实和其他流民不一样，虽然穿着粗布衫，但手脚干净，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腰间果然挂着个小小的铜牌，上面刻着个“北”字。
“他在看什么？”赵磊小声问。
“找壮丁。”王大哥说，“北藩最近在扩军，到处抓流民去当兵，给的粮食比青阳城多，不少人愿意去。”
“愿意去送死？”赵磊咋舌。
“总比饿死强。”王大哥叹了口气，“去年我在北境，见过他们的军队，装备比青阳城的好，军饷也能按时发，就是打仗太狠，十个人里能活下来三个就不错了。”
叶秋看着那个探子，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我们能不能假装去当兵，跟着北藩的军队走？这样既能混口饭吃，又能靠近黑石山。”
“不行！”王大哥立刻反对，“当兵要查身份，还要烙印记，一旦进去了，想跑比登天还难！”
“那怎么办？”赵磊急了，“我们的干粮都吃完了，再不想办法，真要饿死了。”
就在这时，那个穿蓝布衫的探子突然站起身，朝着他们这边走来。王大哥立刻低下头，用身体挡住叶秋三人，手悄悄握住了腰间的小铲子。
探子走到他们面前，目光在四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王大哥身上：“你们是从青阳城来的？”
王大哥点了点头，没说话。
“想找活干吗？”探子从怀里掏出个窝头，在手里抛了抛，“北藩军招民夫，搬粮草，管饭，干满一个月还能领两文钱。”
王大哥眼睛一亮，却没立刻答应：“离黑石山近吗？我们想去那边找亲戚。”
探子笑了笑：“巧了，这批粮草就是送往前线的，离黑石山不到十里地。你们要是愿意，现在就能跟我走，马上发干粮。”
叶秋和王大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犹豫。这机会来得太巧，像是个陷阱，但……这也是他们目前唯一的选择。
“我们去。”叶秋突然开口，“但我们不当兵，只当民夫，干满一个月就走。”
探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看了看林薇和丫蛋，眼里闪过一丝不屑：“行，只要有力气搬东西，男女老少都要。但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敢偷懒，打断腿！”
他转身朝着河对岸吹了声口哨，很快就有几个穿着同样蓝布衫的人走了过来，手里拿着粗麻绳。“把他们带到西边的棚子，登记一下，发干粮。”探子吩咐道。
王大哥拍了拍叶秋的肩膀，低声说：“小心点，不对劲就跑。”
叶秋点了点头，心里却七上八下的。他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但至少，他们有了靠近黑石山的机会，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林薇紧紧攥着他的衣角，手心全是汗。赵磊也紧张得直咽口水，却还是强装镇定：“放心，有我呢，我力气大，能搬好多东西。”
丫蛋虽然害怕，却紧紧跟着王大哥，小脸上满是倔强。
他们被带到西边的棚子，那里已经聚集了几十个流民，都在排队登记。登记的人拿着个册子，问了姓名和来历，就在每个人的胳膊上盖了个红色的印记——那是北藩军的标志。
轮到叶秋时，他犹豫了一下，报了个假名：“我叫阿叶。”
登记的人没怀疑，在册子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叶”字，然后用蘸了红泥的印章在他胳膊上盖了一下。冰凉的触感传来，叶秋看着胳膊上那个红色的“北”字，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沉重。
领了干粮——两个硬邦邦的粗粮饼，他们被带到一艘停在岸边的大船上。船舱里挤满了民夫，空气污浊，弥漫着汗臭和霉味。王大哥找了个角落，让大家坐下。
“委屈你们了。”他看着叶秋三人，眼神里有些愧疚，“要不是我没本事……”
“说什么呢。”叶秋打断他，“这是我们自己的决定。等到了黑石山，找到机会我们就跑。”
林薇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小石子，在船舱的木板上画着什么。叶秋凑过去一看，是北斗七星的图案，和青铜盒子里的星图一模一样。“我怕忘了。”她说。
“不会忘的。”叶秋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心里突然安定了许多，“我们一定能找到回去的路。”
大船缓缓驶离岸边，朝着北方而去。船舱外传来船夫的号子声，还有北藩士兵的呵斥声。叶秋透过船舱的缝隙，看着渐渐远去的河岸，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离黑石山越来越近了，离希望越来越近了，但也离危险越来越近了。北藩军的粮草队，星陨的传说，时空之门的秘密……所有的一切，都将在黑石山揭晓。
他摸了摸贴身的青铜盒子，冰凉的触感让他更加清醒。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要带着大家走下去。因为他知道，他们脚下的这条路，是用勇气和希望铺成的。
船行渐远，河水在船后留下长长的波纹，像是一条通往未知的路。而这条路的尽头，是回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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