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时空裂隙与陌生大地
第一章:时空的交错
春末的清晨,赵磊的修车行前摆上了两盆新栽的向日葵,花盘朝着太阳,金灿灿的像两团小火苗。他蹲在地上给花浇水,裤脚沾着机油,却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是王大哥曾在窑厂哼过的那支,他记了大半年,终于拼凑出完整的旋律。
“小磊,这花种得不错啊。”隔壁包子铺的张婶端着刚出锅的包子走过来,“跟你似的,精神头足。”
赵磊直起身,接过包子笑了笑:“张婶您不知道,这花耐活,给点土就能扎根,像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他把一个包子掰碎了撒在花盘下,“给你也尝尝。”
张婶笑着摇头:“这孩子,跟花说话呢。”
他确实在跟“朋友”说话。自从在黑石山观星台埋下那包老槐树的泥土,他总觉得王大哥就在身边——在扳手敲紧螺丝的瞬间,在客户满意的笑容里,在向日葵朝着太阳的方向里。
图书馆的古籍修复室里,叶秋正小心翼翼地用竹刀剔除一张旧书残页上的霉斑。残页上的字迹模糊不清,却能看出是记载星象的,和羊皮纸碎片上的朱砂星图有几分相似。
“小叶,这页残片是从明代的《天文志》里找出来的,据说原书在战乱中遗失了。”修复室的李老师端着茶走进来,“你对星图这么上心,是打算研究古天文?”
叶秋停下手,看着残片上的北斗七星:“算是吧,觉得古人的智慧很神奇。”他没说的是,每次修复这些带着岁月痕迹的纸片,都像在触摸那个世界的温度——王大哥背上的伤疤,丫蛋冻得发红的鼻尖,林薇素描本上晕开的墨迹。
李老师凑近看了看:“这残片上的星轨标注很特别,好像在指引某个方位……”
叶秋的心猛地一跳,连忙用放大镜仔细观察。残片边缘的小字虽然模糊,却能辨认出“黑石”“星陨”等字眼,标注的方位,竟和他们去过的那座黑石山完全吻合。
原来,不同时空的星辰,真的在以某种方式呼应。
林薇的画室里,新添了一个陶瓷罐,是她照着丫蛋那个草药罐的样子烧制的。罐子里装着晒干的野菊花,是她和叶秋、赵磊在郊外采的,和石洼村山坡上的那片一模一样。
她正在画一幅油画,画布上是漫山遍野的野菊花,花丛里站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手里捧着个陶罐,远处的窑厂冒着袅袅炊烟,青蓝色的光网在天际若隐若现。
“薇薇,这幅画要参展吗?”同门的师姐走进来,看着画布眼睛一亮,“感觉里面有故事。”
林薇放下画笔,指尖拂过画布上的光网:“不参展,留着自己看。”这是只属于他们的故事,不必向谁证明,却要永远记得。
师姐注意到画角落里的签名,不是林薇的名字,而是三个小小的符号:像铲子,像铅笔,像齿轮。“这是……”
“是朋友的记号。”林薇笑了笑,“他们说,看到这些,就知道我在想他们。”
夏至那天,三人约好去给老槐树浇水。刚走到巷口,就看到几个工人正在修剪树枝,锯子锯断树枝的声音刺耳,地上堆着不少被砍下来的枝干。
“你们干什么!”赵磊冲过去拦住工人,“这树好好的,为什么要砍?”
工头拿出图纸解释:“这树根系太发达,把旁边的地基撑裂了,只能修剪。放心,主干不动。”
叶秋看着被锯断的枝干,突然想起王大哥在破庙用树枝生火的夜晚。他捡起一根带着新芽的枝条:“这枝条能给我们吗?”
工头愣了愣:“想要就拿去吧,别碍事就行。”
回去的路上,赵磊把枝条小心地裹在布里,像捧着什么宝贝。“我们把它种起来吧,”他说,“种在黑石山脚下,让它接着长。”
林薇点头:“我在陶罐里装些老槐树的土,带着一起去。”
叶秋握紧了那片从《天文志》残片上拓下来的星图:“再带上这个,让它知道回家的路。”
他们在黑石山脚下找了块向阳的坡地,赵磊用工兵铲挖了个坑,林薇把裹着老槐树根土的枝条放进去,叶秋则将星图拓片小心地埋在土里。
“以后每年都来看看它。”赵磊拍了拍手上的土,“让它知道,有人惦记着。”
风吹过山坡,带来远处观星台的草木气息,像是一声悠长的应答。
秋末的修车行里,赵磊把一面锦旗挂在了墙上,是那位老客户送的,上面写着“匠心守诺”。他看着锦旗,突然想起王大哥在青阳城客栈说的话:“人活着,就得有点念想,有点盼头。”
图书馆的修复室里,叶秋终于将那页《天文志》残片修复完整。残片上的星轨指引着一个清晰的方向——不是某个具体的地点,而是“生生不息”四个字。他把残片放进恒温箱时,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残片上投下的光斑,正好组成一个完整的“安”字。
林薇的画室里,那幅野菊花油画终于完成了。她在画布背面写下一行字:“有些告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遇。”写完,她把丫蛋那个陶瓷罐里的野菊花倒出来,撒在了窗外的花坛里。
第二年春天,黑石山脚下的那根槐树枝条抽出了新芽,小小的,却透着倔强的绿。老槐树上的“安”字被岁月打磨得愈发温润,树下的草丛里,多了几朵黄色的小花,像丫蛋曾摘过的那种。
叶秋、赵磊和林薇站在老槐树下,看着彼此眼角新添的细纹,笑着说起那个世界的日子——窑厂的篝火,溪边的烤鱼,观星台的红光,还有那个永远留在那里的“安”字。
他们知道,自己永远不会真正离开那个世界。因为那些人,那些事,早已化作血脉里的力量,让他们在平凡的日子里,带着四份勇气,两份牵挂,把每一天都过得热气腾腾。
远处的天际,北斗七星在暮色中渐渐清晰,天枢星依旧是最亮的那一颗,像在说:“我在,一直都在。”
(第一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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