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场惊(荒)心(诞)动(至)魄(极)的锅碗瓢盆退敌战后,王家峁着实过了几天扬眉吐气的日子。走在村里,腰杆都挺得倍儿直,说话嗓门都高了八度,连村口那几匹瘦马(哦不,是战利品心理加成下的自家牲口)吃草的样子,在村民眼里都带上了几分神骏之气。
但总导演兼主演李健同志,却陷入了深深的忧虑。庆功野菜汤的滋味还没散尽,他脑子里已经开始自动回放那天的每一个细节,越琢磨,后背越发凉——这次是后怕的冷汗,不是累的。
“王叔,钱叔,”他蹲在打谷场边,用树枝在地上划拉着,表情严肃得像在规划国宴菜单,“咱们上次,纯属走运,外加那几位好汉……审美可能比较独特,被咱们的‘行为艺术’镇住了。”
王石头嘬着没点火的烟杆,点点头:“是险,刀都拔出来了。”想起那明晃晃(虽然有点锈)的刀锋,老爷子腮帮子还抽了一下。
钱老倔更实在:“李书记,你说咱们那‘转圈阵法’,下回还灵不灵?”
“灵个屁!”李健把树枝一扔,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土,“一次新鲜,两次就露馅!万一再来一伙不按套路出牌、或者干脆是聋子(无视噪音攻击)、瞎子(看不见转圈)的愣头青,直接骑马冲进来,咱们这锄头铁锹,跟人家的钢刀碰一碰?”他做了个“咔嚓”的手势,“那就是黄瓜遇上了菜刀——送菜!”
这话像盆冷水,浇得两位老骨干透心凉。
“那……那咋整?”王石头没辙了,“咱又不能变出刀枪来。”
“谁说防御一定得用真刀真枪?”李健眼睛开始发光,那种熟悉的、让王石头和钱老倔既期待又有点肝儿颤的“灵感来了”的光芒,“咱们得升级装备!”
“升……升级?”钱老倔看着场边堆着的那些破旧农具,心想这还能升到哪儿去?镶金边吗?
“对!指导思想就一条:农具武器化,武器农具化!”李健一挥手,颇有指点江山的气势,“核心目标不是干掉敌人,而是——让敌人觉得打咱们,亏大了!”
说干就干!王家峁第一届(很可能也是最后一届)“军民两用产品研发大会”暨“低成本威慑战略研讨会”,就在打谷场上简陋开幕了。与会人员:李健(总设计师兼首席画饼师)、王石头(生产总监兼质量吐槽员)、钱老倔(材料供应兼安全监督)、以及闻讯赶来凑热闹的若干村民(主要提供劳动力兼围观吐槽)。
李健捡起炭块,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板(临时黑板)上开始“画饼”:
项目一:加长型掘进\/突刺两用锄(简称:长矛锄)
设计理念:利用杠杆原理,增加攻击半径。你砍我?我捅你先!
改造方案:现有锄头木柄,一律接长三尺!接头处用麻绳和鱼鳔胶(暂时用熬化的皮胶代替)绑牢加固。
使用场景:平时挖深沟、刨树根,效率倍增;战时排成一排,就是简易长矛阵,保持安全距离进行物理劝退。
王石头点评:“这抡起来更费劲了,不过挖蓄水沟倒是能用上。”
狗蛋试用反馈:“哇!我能打到更远的麻雀了!(被王石头追打)”
项目二:锋利型土壤处理\/近战格斗两用锹(简称:砍刀锹)
设计理念:提升边缘锐度,实现功能跨界。一锹多用,省钱省力!
改造方案:把所有铁锹的边缘,在磨刀石上磨出尽可能锋利的刃口!要求:能轻松砍断拇指粗的树枝(测试用)。
使用场景:平时翻土、修田埂,顺滑省力;战时近身,可劈可砍可拍(锹面攻击,附带泥土魔法伤害)。
钱老倔担忧:“磨这么利,别把自己脚铲了……”
李健补充:“所以训练时要加练‘如何正确持锹走路’,列为民兵必修课。”
项目三:多刺型生态防护\/阵列屏障两用盾(简称:酸枣盾)
设计理念:灵感来源于失传(可能根本没传过)的神兵“狼筅”。利用带刺植物制造接触痛苦,达成心理威慑。你敢碰?扎不死你!
改造方案:采集大量带硬刺的酸枣树枝,去掉叶子,将多根树枝用坚韧的藤条或皮绳编扎成一面面直径约两尺的、密布尖刺的“盾牌”。背后加装木把手。
使用场景:平时围在菜园、粮垛外围,防野猪、防野兔、防隔壁村手欠的熊孩子;战时前排民兵手持,组成“刺猬阵”,对方刀剑不易近身,强行攻击必被扎。
村民疑惑:“这玩意能挡住刀?”
李健坦诚:“大概率挡不住全力一刀。但能扎他一手刺!想想,为抢几把野菜,手上扎满酸枣刺,拔又不好拔,疼得龇牙咧嘴,回去还可能发炎化脓……这买卖划算吗?”
众人恍然:“哦——让他疼!让他麻烦!”
项目四:远程投射型精准(并不)打击\/驱鸟两用索(简称:投石索)
设计理念:实现超视距(其实就几十步)非接触警告性打击。打不着也吓你一跳!
改造方案:收集破布条、结实的皮条,编成Y字型或带状投石索。选用大小适中、边缘略锋利的石片作为“弹药”。
使用场景:平时可由半大孩子练习,驱赶祸害庄稼的鸟雀(准头随缘);战时由臂力强者在后方进行骚扰性投射,干扰对方阵型,制造混乱。
狗蛋兴奋:“这个我会!我能打中三十步外的水罐!(‘咣当’一声,打中了赵大爷刚编好的筐)”
赵大爷怒吼:“小兔崽子!那是老子的新筐!”
王家峁的“军工生产线”就此如火如荼地展开了。打谷场变成了加工车间,“叮叮当当”、“嚓嚓”的打磨声、编扎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木屑味、铁锈味、酸枣枝特有的涩味,还有……劳动人民智慧的芬芳(可能混合了点汗味)。
钱老倔拿起一面刚编好的、张牙舞爪的酸枣盾,左右端详,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李书记,不是我说,这玩意……举着是挺吓人,跟个大刺球成精似的。可要真遇上那要钱不要命的悍匪,一刀下来,不连盾带胳膊都给劈喽?”
李健接过酸枣盾,掂了掂,又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坚硬的刺尖,诚恳地说:“钱叔,您说得对。它很可能挡不住一刀。但是——”
他话锋一转,眼神里闪烁着某种经济学和心理学交织的光芒:“土匪来抢粮,根本目的是为了活命,或者过得更好,不是为了跟咱们玩命,更不是为了体验‘指尖上的针灸’。当他们看到,咱们村的‘农民’不仅拿着加长的、磨快的农具,还举着这种碰一下就可能收获一手‘纪念品’的怪东西,排着不算整齐但明显有准备的阵型……他们会怎么想?”
王石头顺着思路:“会觉得咱这儿硬茬子?”
“不止,”李健笑道,“他们会本能地算一笔账:为了一口可能并不丰盛的粮食(咱们村看上去也不像肥羊),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是受伤、感染、甚至折损人手。而受伤,在缺医少药的乱世,有时候比死还难受。隔壁李家沟看起来可能更穷,但说不定更好抢呢?柿子,当然要捡软的捏。”
“哦——”钱老倔拉长了调子,有点明白了,“就是……吓唬?让他们觉得不划算?”
“对!低成本威慑!”李健一拍大腿,“咱们没实力打造铁甲钢刀,但咱们有脑子,有就地取材的‘黑科技’,还有……不怕扎自己手的勇气(训练时确实扎了好几个)。咱们要传达的信息很简单:王家峁,有刺,不好惹。抢这里,性价比极低,请君绕行。”
事实证明,这套“刺猬战略”至少在短期内效果拔群。接下来的时间,王家峁风平浪静,别说土匪,连小偷小摸都没再发生。不知道是上次那伙“艺术鉴赏型”土匪把这里的邪门名声传出去了,还是新打造的“刺猬”装备真的起到了视觉威慑作用。村民们从最初的紧张戒备,慢慢变成了带着新奇和自豪,摆弄着他们的新式“农具”。
而另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是——生产效率居然提高了!
一天,狗蛋挥舞着一柄迷你版(对他来说是标准版)的“长矛锄”,满头大汗地挖完一条小沟渠后,跑到正在检查“酸枣盾”耐用性的李健身边,仰着脏兮兮的小脸问:
“叔,俺现在算是个啥?农民?还是兵?”
李健乐了,用相对干净的手背擦了擦狗蛋鼻尖的泥点:“你呀,现在既是农民,也是兵。”
狗蛋眨巴眼:“那不就是……民兵?”
“比民兵还厉害点,”李健想了想,找了个他大概能理解的说法,“咱们这叫……生产建设兵团!”
“啥团?”狗蛋没听过这词儿,感觉特别威风。
“就是又能种地搞生产,又能拿起家伙保家园的团!”李健比划着,“一手锄头,一手……嗯,酸枣盾!敌人来了能打,敌人走了能种!自给自足,自力更生!”
狗蛋听得似懂非懂,但“兵团”两个字听起来就比“队”厉害,于是用力点头,扛着他的小锄头,挺起小胸脯,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仿佛已经是一名光荣的“生产建设兵团”战士。
晚上,李健吹灭油灯,在黑暗中露出了一个混合着疲惫、得意和一丝对明天“气味试验”淡淡忧虑的笑容。
王家峁的夜,静悄悄的。只有微风拂过新围的酸枣枝篱笆,发出轻微的、仿佛带着倒刺的沙沙声,像是在守护着什么,又像是在对黑暗低语:此处有刺,生人勿近,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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