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前,他的目光掠过衣橱。
鬼使神差地,他没有如常选择素雅沉稳的青、白、墨色,而是取了一件朱红弹花锦袍换上。
这颜色,他平日里极少上身。
铜镜中的男子,眉目清朗,身姿挺拔,鲜艳的红色衬得他面如冠玉,少了几分往日的温润内敛,多了几分张扬的俊逸。
这反常的着装,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缘由。
或许是潜意识里觉得,昨夜那场在黑暗与混乱中完成的强占,畸形地……也算是一种洞房?
那便该穿得喜庆些。
他自己都觉得这想法荒唐可笑,却又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执拗。
腾安阁内,气氛凝滞如冰。
沈青霓倚靠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上那件浅青色的襦裙有些凌乱,衣襟微敞,露出了纤长的脖颈。
她垂着眼,指尖沾着冰凉的雪蛤膏,正小心地涂抹在身上那些刺目的青紫与殷红痕迹上。
药膏触碰到破皮渗血之处,带来一阵刺痛,让她忍不住蹙紧了眉头,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会这样?
她一遍遍在心里问自己,这明明只是一个虚拟的游戏世界,可所有的痛楚、恐惧、屈辱,都是如此真实而刻骨。
更让她心惊的是系统,那该死的系统!
在最关键的时刻,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再一次毫无预兆地彻底失联!
这种随时可能被抛弃的失控感,远比身体的伤痛更让她感到窒息。
任务……现在该怎么办?
她调出只有自己能看到的界面,上面萧景珩的好感度数值,赫然停留在78。
如此之高的好感,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怎么可能再甘心只做一个恪守礼法的小叔?
强占已经发生,他下一步会如何做?
想从他这里改嫁脱身,已是痴人说梦,或许……唯有死亡才能帮她逃离这个游戏牢笼。
她烦躁地想着,指腹无意识地用力,狠狠按在了后颈上那片被咬得最重的淤痕上。
“嘶——!”剧痛让她瞬间弓起了身子,眼泪差点再次飙出来。
“疯子……萧景珩……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咬着牙,低声咒骂。
“王爷至——!”
外间,映雪的通传声,如同惊雷般骤然炸响!瞬间撕破了内室的死寂。
沈青霓浑身一僵,像被冰水从头浇下。
“娘娘!王爷……王爷他来了!!”映雪的声音再次传来。
沈青霓立马手忙脚乱,她甚至来不及思考。
唯一能做的,就是飞快地将小几上的帕子和那罐雪蛤膏胡乱塞进身后的枕底下!
一手仓惶地去拢自己散开的衣襟,另一只手则慌乱地去拉扯榻上的一条薄毯,盖住自己还没来得及整理好的裙摆。
太迟了!
厚重的门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掀起!
一股清晨室外特有的寒意风卷了进来,随之闯入的,是那一抹张扬的朱红!
萧景珩大步流星地踏入外室,宽大的鲜红袍袖拂过门框,带来一阵冷冽的香气。
那抹红,在略显暗淡的光线下,竟有种触目惊心的妖异感。
映雪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福着身子行礼,握着帕子的手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她强忍着惊惧,试图再次向内室高声通传:“娘……”
然而,那个娘字还未出口。
一只修长、带着薄茧的手指,无声地抵在了她颤抖的唇瓣上!
“嘘——”
男人低沉的气音在头顶响起,映雪惊恐地抬眼,只见萧景珩微微垂首,唇角勾着一抹弧度。
可那双被长睫半掩着的眼睛深处,却是一片幽邃的平静,宛如深不见底的黑海。
仅仅是被那目光掠过一眼,映雪便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血液都仿佛冻僵!
这……这哪里还是平日里那个温润如玉、待人宽和的王爷?
萧景珩轻笑一声,那笑声落在映雪耳中如同鬼魅低语:“乖孩子,别吵。”
语气温和,却带着绝对命令的意味。
映雪死死咬住下唇,再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她绝望地明白,在这个府邸,真正的主宰是谁。
娘娘名分上是寡嫂,可昨夜之后……王爷若想踏足这内室,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阻拦!
“嫂嫂,”萧景珩的目光已转向内室那道垂着珠帘的门,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帘幕,“景珩请见。”
他身形挺拔如修竹,在帘外随意地一拱手,动作优雅流畅,带着世家子弟的矜贵风仪。
“别进来!”
沈青霓几乎是尖叫出声,声音因惊恐和羞愤而变了调!
然而,那抹刺目的朱红色身影,已经毫不犹豫地掀开了珠帘。
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君主,堂而皇之地踏入了她的庇护所!
沈青霓瞳孔骤然紧缩!
她刚刚只来得及勉强拉好上身的衣襟,盖住锁骨处的痕迹。
下身的裙摆还没来得及完全系好,显得凌乱,慌乱中扯过的薄毯只草草盖住了她的腿部和腰腹。
更糟糕的是,她一只因涂药而没穿袜子的脚踝,还悬在软榻边缘,未来得及缩回毯中!
就在她惊慌失措地想要把那片碍眼的肌肤藏入毯下时,她撞上了萧景珩的目光。
萧景珩站在那潋滟的茜红锦被前,目光似要穿透那层织物,看清其下掩盖的真相。
是淤痕,是齿印,还是……她此刻惊弓之鸟般紧绷的肢体?
他心底某个角落无声地叹息。
这世间女子千千万,恐怕再难寻一个如她这般,能如此撩拨他心弦的人了。
看她此刻的模样。
鬓发散乱了几缕贴在汗湿的颊边,眼圈还带着未褪尽的红肿,看向他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警惕。
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竖起了所有尖刺却仍难掩委屈的小兽。
那委屈……他竟能真切地感受到。
是啊,她何其无辜?嫁人不过三月,所嫁的丈夫便匆匆离世。
守丧不足一年,昨日却被他这个名义上的小叔,用最不堪的方式夺走了身子。
她现在该有多恨?多怕?或许正惴惴不安,恐惧那躺在地下的萧景琰会因此怨恨她、厌弃她。
使她成了那背弃亡夫、不守妇道的罪人。
一丝过去从未有过的酸涩,悄然弥漫过心间。
他不再觉得这种贞节念头可笑鄙夷,而是开始真正审视她脸上那抹憔悴与悲哀。
那神情,竟与一年前他回府奔丧时,初见她守寡时的模样重叠了。
一样的伶仃瘦弱,像深秋枝头最后一片被霜染得红艳的枫叶,美得惊心动魄,却也脆弱得不堪一击。
仿佛一阵稍大的风,便能轻易将她卷落泥尘。
他本该是那过客,远远欣赏那枝头红艳便是。
可偏偏,他鬼迷了心窍,做了那深秋最凛冽、最贪婪的风!
他想亲手将她从“萧景琰之妻”这个高洁的枝头扯落。
他想看她因背弃旧情而自责崩溃,想看她守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化为泡影时的痛不欲生。
可此刻,看着榻上强自镇定却掩不住颤抖的人儿,一丝陌生的心软,竟盖过了那恶劣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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