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青宸学园图书馆的普通阅览区早已熄灯，只留下安全通道标志散发着幽绿的光。然而，在图书馆地下一层，那间不对外开放的、堆满过期报刊和本地史料汇编的储藏室里，一盏节能台灯亮着昏黄的光圈。
凌峰小心翼翼地翻动着手中一本厚重而脆弱的册子——《镜湖市地方志·城建卷（1970-1985）》。纸张泛黄，散发着霉味和灰尘的气息。林薇在一旁用手机的光亮辅助照明，苏小婉则坐在一个旧箱子上，膝盖上放着她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虽然无法接入基金会网络，但她凭借过去下载的缓存数据和自身对能量波动的敏感，试图捕捉任何可能与“墟井”或旧供水厂相关的异常信号。
“找到了！”凌峰压低声音，手指停在一页记录市政工程的部分，“‘1978年，镜湖市第一供水厂扩建二期地下水库工程因不明原因地质塌陷中止，三名工人失踪，推测被埋…后续封闭相关区域，改建地表水处理设施’。”
记录寥寥数语，轻描淡写，与陈老师提到的“重大事故”吻合。
“不明原因的地质塌陷……”林薇沉吟道，“会不会就是当时意外触及了‘墟井’的外围结构？”
凌峰没有回答，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几行铅字。没有强烈的情感残留，只有一种官方的、刻意淡化处理的冰冷感。但他总觉得，这纸页背后隐藏着更多。
“小婉，有什么发现吗？”他转头问道。
苏小婉皱着眉头，手指在触摸板上快速滑动：“本地网络的公开信息里，关于旧供水厂的讨论很少，有几个都市传说论坛提到那里‘闹鬼’，说是晚上能听到地下有抽水机和人的哭声……但这些都太常见了，不能说明什么。”她顿了顿，闭上眼睛，似乎在集中精神，“不过……当我刻意去‘感受’东区，尤其是旧供水厂方向时，除了薇姐说的那种混乱沉重的负面情绪，还有一种很微弱……但非常稳定的‘波动’，有点像……心跳？或者某种规律的信号？”
“信号？”凌峰精神一振。
“嗯，非常非常弱，被那些负面情绪掩盖着，时断时续。”苏小婉睁开眼，有些不确定，“感觉……不像是自然形成的，也不像是教团那种充满破坏性的能量。更……古老，更机械一点？”
古老的、机械的、规律的波动？这听起来与“墟井”的传说有些吻合，但又有所不同。
“能不能尝试定位那个信号的源头？”林薇问。
苏小婉摇摇头：“太微弱了，干扰又强，只能确定大致方向就在旧供水厂区域，无法精确。而且……”她指了指手腕上的监控手环，“如果我动用太多能力去追踪，这个肯定会报警。”
线索似乎又断了。储藏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旧纸页翻动的沙沙声。
“也许，我们该换个思路。”凌峰合上地方志，目光扫过周围堆积如山的旧资料，“学园的历史比供水厂更久。镜湖市的发展，青宸学园的建立，甚至‘灵源’的存在，它们之间会不会有某种联系？如果‘墟井’是连接灵源的通道，那在学园这里，会不会也存在某种‘观测点’或者‘记录’？”
他的想法很大胆。林薇和苏小婉都愣住了。
“学园里……确实有很多老地方。”林薇若有所思，“比如我们最初发现异常的旧校舍，还有那个不存在的404教室……”
“对！”凌峰站起身，在狭窄的空间里踱步，“特别行动组依赖他们的高科技设备和总部数据库，教团追寻着扭曲的信仰。但我们，我们本身就生长在这里，我们的能力源于这片土地。或许答案就隐藏在我们身边，只是需要正确的方式去‘阅读’。”
他停下脚步，看向那些蒙尘的书架：“我们需要找到学园早期的建筑图纸，或者关于学校选址的记载。小婉，你能感觉到学园范围内，有什么地方的能量波动比较特殊吗？不一定是强烈的，可能是那种……隐藏得很好的、稳定的‘节点’。”
苏小婉再次闭上眼睛，全力感知。这一次，她屏蔽掉学生们日常散发的杂乱情绪，将感知的“焦距”调整到更宏观、更基础的层面。几分钟后，她缓缓睁开眼，脸上带着一丝惊奇。
“有……有几个点。”她指着自己的电脑屏幕，虽然上面没有图像，但她仿佛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张地图，“旧校舍是一个，能量场很复杂，像漩涡。心理咨询室……陈老师那里，能量非常稳定平和，像是被梳理过。还有……图书馆本身，尤其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下储藏室，它的‘基底’波动非常……深厚平稳，像一块磐石。但最奇怪的是……”
她顿了顿，指向另一个方向：“体育馆靠近仓库的那片区域，地下……好像有一个很空洞的、被刻意掩盖了的区域，能量在那里几乎是‘静止’的，死寂一样。”
体育馆地下？空洞？死寂？
这与旧供水厂那种混乱躁动的感觉截然不同。
“体育馆是后来扩建的。”凌峰回忆着学园的布局，“如果下面有异常，会不会是建体育馆时发现了什么，然后被封闭了？”
新的可能性出现了。学园本身，或许就藏着通往秘密的钥匙。
“我们需要去体育馆那边看看吗？”石浩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他刚刚结束雷烈的“加训”，满头大汗，脸上还带着淤青，但眼神灼灼。
“耗子？你怎么样？”林薇关切地问。
“没事，皮糙肉厚。”石浩摆摆手，走到他们中间，压低声音，“雷烈那家伙，下手真黑。不过他也透露了一点，他们明天晚上会开始对旧供水厂进行第一次侦察行动，人数不多，要求快速隐蔽。”
特别行动组要行动了。时间更加紧迫。
凌峰看了一眼同伴们，下定决心：“我们先不去体育馆，那里目标太明显，容易引起怀疑。既然行动组明天晚上出动，他们的注意力会被吸引到东区。那时，或许是我们探查旧校舍或者寻找早期图纸的最好时机。”
他拿起那本地方志，轻轻放回书架， dust在灯光下飞舞。
“在那之前，我们得表现得‘安分守己’。”凌峰的目光扫过大家，“就像真正遵守规则的学生一样。”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决心和一丝冒险的兴奋。在特别行动组的阴影下，属于“回声小组”的独立调查，悄然展开了。尘封的历史阴影中，新的路径正在被勾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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