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宏的钢笔尖刚戳在“华能集团”的名字上，办公室的门就被“撞”开。张启明抱着一叠文件摔进来，文件散落一地，最上面的《独家解约函》飘到他脚边，红色的“终止合作”印章像块烧红的烙铁：“林总！华能彻底毁约了！他们不仅签了鼎盛的独家供货协议，还把我们的备用生产线图纸卖给了对方——股价刚才又跌了8%，跌破发行价了！”
“图纸？”林正宏猛地起身，办公椅滑出半米，撞翻了桌角的咖啡杯，褐色的液体泼在解约函上，晕开“违约金豁免”几个字。他弯腰抓过函件，指腹蹭过湿掉的纸页，突然狠狠撕成两半：“他们敢！协议里写着‘禁止泄露商业机密’，我要起诉他们！”
“起诉没用！”张启明蹲在地上捡文件，额头渗着冷汗，“华能说……是我们先‘技术造假’，鼎盛给他们发了‘正宏技术无效’的鉴定报告——他们还反告我们欺诈，要求赔偿三个亿！”
林正宏的拳头攥得咯咯响，指节泛白得像要裂开。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鼎盛集团的广告牌——“新能源领航者”几个字在阳光下刺眼。他掏出手机，拨通华能李总的电话，听筒里却传来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用户已将您拉黑。”
“拉黑？”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摔，屏幕磕在金属笔筒上，裂开蛛网纹。他转身抓过支票本，笔尖在纸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给华能的法务部打五百万，让他们撤诉！不，一千万！我加倍！”
“林总，没用的。”张启明捡起手机，递到他面前，“华能法务刚发朋友圈，说‘拒绝一切金钱收买，维护行业正义’——他们跟鼎盛绑死了。”
林正宏的钢笔“啪”地掉在支票本上，墨水晕染开“一千万”的数字。他突然想起苏婉早上发来的微信：“离婚补充协议我放书房了，晓冉的抚养权我必须要，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他抓起西装外套，往肩上一搭：“公司的事你先盯死，我去趟老房子。”
刚走到电梯口，就撞见抱着画框的晓冉。她的牛仔裤上沾着颜料，画框上裹着透明塑料膜，是她准备参展的《追光者》：“爸，我来拿我放在你书房的画——画展场地被收回了，房东说‘不想和有纠纷的人合作’。”
“场地？”林正宏的眉头皱起来，电梯“叮”地开了，他却没进去，“我给你买个画廊！市中心的‘星光画廊’，我明天就给你拿下，你想怎么开就怎么开！”
晓冉把画框往身前一抱，后退半步：“我不要你的画廊！我用自己的奖学金租场地，就是不想靠你！现在场地没了，画展开不了了，你满意了？”她突然把画框往地上一放，从包里掏出一张撤资通知，往林正宏怀里一塞，“赞助商也撤资了，说‘不想和技术盗窃者的女儿扯上关系’——这都是你给我带来的！”
林正宏攥着通知，指尖捏着纸质边缘，上面“终止合作”几个字被他捏得发皱。他从口袋里掏出支票本，笔尖在纸上划过，写下“两千万”，撕下来往晓冉手里塞：“这是场地和赞助的钱，你拿着，明天就去租最好的场地，我给你办最盛大的画展！”
“我不要你的钱！”晓冉猛地推开他的手，支票“啪”地掉在地上，被风吹得飘起来。她弯腰捡起支票，撕成碎片，纸屑飘落在林正宏的皮鞋上：“你以为钱能解决一切？你解决不了你的公司，解决不了你和我妈的离婚，解决不了我的画展！你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林正宏的手悬在半空，看着晓冉脸上的眼泪，突然觉得无力。他想起晓冉小时候，拿着蜡笔画给他看，说“爸爸，我以后要办一个全是光的画展”，现在画展要开了，他却只能用撕毁的支票来“帮忙”。
“晓冉，对不起……”他的声音发颤，“是爸没用，让你受委屈了。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爸都给你，只要你别生气。”
“我想要你别再用钱挡在我们之间！”晓冉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想要你能放下你的公司，陪我吃一顿饭，陪我妈聊聊天——这些，你能给吗？”她转身就走，画框撞在电梯门上，发出闷响。
林正宏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没写完的支票本，指尖捏着笔杆，指节泛白。他看着晓冉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突然想起苏婉说的“你眼里只有钱，没有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疼得厉害。
他驱车前往老房子。苏婉正坐在客厅里收拾东西，茶几上放着一份离婚补充协议，旁边压着一张晓冉小时候的画——画里的一家三口手牵手，林正宏的脸被涂成了蓝色，旁边写着“爸爸总是不回家，像天空一样远”。
“你来了。”苏婉抬头看他，手里拿着一个旧相框，里面是他们的结婚照，“这是补充协议，我已经签好字了。财产分割我只要晓冉的抚养权和这个老房子，其他的都给你——下周三法院开庭，我们直接按这个判。”
林正宏没看协议，抓起桌上的画，指尖摩挲着晓冉的笔迹：“婉婉，我们不离婚好不好？我把公司卖了，给你和晓冉买个海边的房子，我们重新开始——我陪你做饭，陪晓冉画画，再也不碰那些合同了。”
“林正宏，你能不能别再骗自己了？”苏婉把相框放在纸箱里，“你卖不了公司，就像你戒不了用金钱解决问题的习惯。这个老房子里有我们的回忆，但那些回忆里，你总是在打电话、签合同，从来没好好陪过我们。”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卡，往他面前一递：“这是你上次给我的黑卡，我没动过。你拿回去吧，我不需要你的钱。”
林正宏的手悬在黑卡上方，迟迟没接。他看着苏婉收拾东西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他曾经想用钱留住的家，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他抓起补充协议，往桌上一摔：“我不签！我不会离婚的！”
苏婉没回头，继续收拾纸箱：“你签不签都一样，法院会判决的。林正宏，你该醒醒了，钱留不住人，也留不住家。”
林正宏站在客厅里，看着墙上的老照片——照片里的晓冉抱着他的腿，苏婉站在旁边笑着，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他突然想起沙漠里的那只骆驼，卸下货物才能穿过窄缝，而他背上的“货”，是不是太重了？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传来老吴的声音，带着哭腔：“林总……我错了……鼎盛是骗我的，他们根本没给我股份，还让我背所有的黑锅……我手里有他们伪造专利的证据，我想跟您谈谈……”
林正宏的手猛地攥紧手机，心脏狂跳。他看着苏婉的背影，看着桌上的离婚协议，突然觉得，这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不仅是为了公司，也是为了苏婉，为了晓冉。他对着手机说：“老吴，你在哪？我现在就去找你——我们一起，把属于我们的东西拿回来！”
挂了电话，他抓起西装外套，往门口跑。苏婉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说：“林正宏，如果你真的想挽回，就别再用金钱，用你的真心去试试——晓冉的画展下周六开幕，她其实很希望你去。”
林正宏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苏婉，然后冲出了老房子。阳光照在他身上，却暖不透他攥紧的拳头。他知道，前面的路还很难，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找对了方向——不是靠金钱，而是靠真心，去弥补那些被他忽略的裂痕。只是他不知道，这份真心，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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