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大卫·科恩穿上了他最好的一套西装，擦亮了皮鞋，头发梳得油光锃亮。
他拿着沈知渊给他的那份绝密报告，和印着“盘古投资”烫金字样的名片，深吸一口气，走进了位于华尔街23号，那栋被称为“街角”的，庄严肃穆的建筑。
这里是J.p.摩根公司的总部。
在华尔街，摩根，就是上帝的代名词。
一个小时后，大卫垂头丧气地从那扇厚重的旋转门里走了出来。
他连摩根公司一个中层管理者的面，都没见到。
前台那位金发碧眼的接待小姐，用一种看乡巴佬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番后，就公式化地告诉他，想见摩根的合伙人，需要提前一个月预约，并且，需要有足够分量的推荐人。
至于他递上的名片，则被毫不客气地，扔进了垃圾桶。
“一群傲慢的混蛋！”大卫站在摩根大通门口，恨恨地骂了一句。
接下来的情况，也大致相同。
在高盛，在雷曼兄弟，在美林证券……他一次又一次地，吃到了闭门羹。
这些华尔街的顶级投行，根本看不上“盘古投资”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在他们看来，大卫·科恩，不过是一个想钱想疯了的失败者，带着一个荒唐的计划，来这里招摇撞骗。
至于那份所谓的“绝密报告”，更是被他们嗤之以鼻。
“科恩先生，我们有自己的信息渠道和分析团队。日本的经济状况，我们比你更清楚。”一位高盛的副总裁，隔着办公室的门，不耐烦地对他说，“我劝你，还是去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投资吧。做空日本？你还不够格。”
一整天下来，大卫一无所获，反而受了一肚子的气。
晚上，他回到华尔道夫酒店，向沈知渊汇报了白天的遭遇。
“沈先生，对不起，我失败了。”他沮丧地说道，“这些人，根本不相信我们。他们觉得我们是疯子。”
沈知渊正在看当天的报纸，听到大卫的话，他放下报纸，脸上并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我料到了。”他平静地说。
“你料到了？”大卫一愣，“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去？”
“因为，我需要他们的拒绝。”沈知渊笑了笑，“有时候，关上的门，比敞开的门，更有用。”
大卫彻底糊涂了，他完全跟不上这个中国人的思路。
“科恩，你觉得，这些大投行，他们是真的不相信日本的经济有问题吗？”沈知渊问道。
大卫想了想，摇了摇头：“不，他们都是人精。那份报告里的数据，他们肯定能看出真假。他们只是……不屑于和我们这种小角色合作。他们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没错。他们不是不信，他们是傲慢。”沈知渊一针见血地指出，“他们认为，只有他们，才能成为华尔街的主宰。现在，有一个外来者，一个失败者，居然想抢在他们前面，去分食日本这块肥肉，他们本能地就会排斥和打压。”
“那……那我们怎么办？”大卫有些泄气。没有这些大资本的支持，光靠他们手里的两百万美金，根本掀不起什么大浪。
“金融的路，暂时走不通。那我们就，换一条路走。”沈知渊站起身，走到酒柜旁，倒了两杯威士忌。
他递给大卫一杯。
“科恩，你知道，在美国，什么人的力量，比华尔街的银行家更大吗？”
大卫想了想，试探着说：“政客？”
“对，也不全对。”沈知渊摇了晃酒杯里的冰块，“是那些，能影响政客的人。”
“比如，媒体大亨，工会领袖，还有……那些真正掌握着这个国家工业命脉的实业家。”
沈知渊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华尔街的银行家，他们玩的是钱生钱的游戏。但那些实业家，像福特、杜邦、洛克菲勒，他们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根基。他们的利益，和国家的利益，是深度绑定的。”
“我要做的，就是让他们意识到，日本的扩张，不仅威胁到了中国，同样，也威胁到了他们在美国，在太平洋的利益。”
“只要能说服他们，让他们站在我们这一边。到时候，别说区区一个摩根，就算是美国总统，也得听听他们的意见。”
大卫听得热血沸腾，他感觉一扇新的大门，在自己面前打开了。
“可是……我们怎么才能接触到这些大人物？”大卫又犯了难。这些人，可比华尔街的银行家，更难见到。
“这个，我已经有安排了。”沈知渊神秘地笑了笑。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宋小姐吗？我是沈知渊。请帮我转告您父亲，和杜威先生。就说，来自中国的客人，想邀请他们，共进晚餐。”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好的，沈先生。我会转告的。”
挂了电话，大卫好奇地问：“宋小姐？杜威先生？他们是谁？”
沈知渊喝了一口威士忌，缓缓说道：“宋小姐，叫宋美龄。她的父亲，叫宋嘉树。至于杜威先生，全名叫约翰·杜威，是哥伦比亚大学的哲学教授，也是这个时代，美国最有影响力的思想家之一。”
“我刚到美国的时候，就通过一些渠道，向他们递上了拜帖。现在，是时候，和他们见一面了。”
大卫彻底被震住了。
宋美龄！那不是中国第一夫人吗？
约翰·杜威！那可是影响了整个美国现代教育的泰斗级人物！
这个沈知渊，他的人脉，到底有多深不可测？
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对沈知渊的判断，还是太肤浅了。
这个中国人，他要下的，是一盘，比自己想象中，大得多的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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