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跟着书记来到马家，这家住在村尾，房子就建在一片乱石上。
整个村子的房子，基本也都是这样建在乱石上的，条件好点的，人工把房子带院子，和路都修整填平了。
差点的，出门就是石头。
马家就是这样的人家，房子背靠乱石山，一眼看去，分不清石头和房子，看着只有杂乱的石头和杂草。
这让秦岁安都有些叹为观止，秦家村虽然也穷，不过地理环境还成。
没想到离秦家村不远的驴宁村，竟然这么差。
就这样的人家，还拼命要生孩子。
“老马，老马，你家秋莲呢？”书记爬上石头堆，到了马家。
老马正在做饭，看到书记来了，有点诚惶诚恐。
“秋……秋莲在地里浇水。”老马看还有两个女同志，不敢抬头看人。
“你去把秋莲叫下来，有事跟她说。”书记说。
“哦……哦……”老马把柴拔出来放到一边，一瘸一拐出了门。
“哎，老马也是可怜人，得了小儿麻痹。”书记感叹。
秦岁安也感叹，罗秋莲同志才是真的可怜。
几人在等人的时候，屋里面突然响起了婴孩的哭声。
小苗和秦岁安往外看了看，还是不见人影。
这孩子越哭越大声，听着就让人揪心。
两人都是当母亲的，有时候就是敌不过心里的心软。
“我进去看看吧。”秦岁安说。
“应该是老马家的小三。还不到一岁。”书记说。
秦岁安进了屋子，里面的窗户很小，大中午的，屋里也昏暗得很。
屋里堆的杂物到处都是，秦岁安找了很久，才找到所谓的床。
这床上用石头堆成的，上面搁了几块木板，就算床了。
秦岁安过去抱起小孩子哄了起来。
书记说孩子快一岁了，可是秦岁安抱在手里，感觉很轻。
秦岁安把孩子抱出去，这才看清楚小孩比她想的还瘦小。
“孩子饿了吧？”小苗看着这个孩子，忍不住可怜。
马家这么个情况，还要拼命生。
计生却计不到这样的人家里。
哎！
幸好，这时候，罗秋莲和老马回来了。
罗秋莲身后还有两个女孩，一个七八岁，一个五六岁，看手脚，也是跟着一起去干活的。
罗秋莲看到书记，人也是怯怯的，不敢看人，拉着两个孩子。
秦岁安看着心酸不已。
“孩子估计饿了，有吃的吗？”秦岁安问老马。
“有……有……”老马急忙去揭锅盖，里面煮着一锅红薯稀饭，他拿碗装了半碗。
秦岁安把孩子给了老马，让他去喂。
罗秋莲带着孩子洗了手。
书记把小苗的话用两人能理解的方式，说给两人听。
“以后秋莲种的菜，就有人专门来收了。你们老马家，算是交上好运啦。”书记的话，让老马激动了起来。
“谢谢领导同志，谢谢领导同志！”老马感激地向小苗弯腰道谢。
“要谢也该谢罗秋莲同志，是她的菜种得好。”小苗同情罗秋莲，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帮她摆脱现在的困境。
她没有自己自理的能力，没房没地，更立不了户，孤身一人，更是容易被人盯上。
这个书记还算能听进去话，事情办得也算顺利。
小苗把带来的同意书，给书记签了名，盖了章，罗秋莲摁了手指印。
“马同志，可要对罗同志好一些啊，现在她可是生产小组的成员了。同时也是我们妇联的帮助对象。”小苗特地提醒老马。
“是，是，领导，我知道。我以后会对秋莲更好的。”老马点头哈腰道。
“秋莲同志，以后，好好种菜，我们勤劳致富。”小苗握住罗秋莲的手说。
罗秋莲隐隐好像懂了一点，脸上露出一丝灿烂的笑容。
“种菜！”种菜她懂！
谢师傅说过，每天来收她的菜，还给她钱。
钱能买粮食，能吃饱肚子。
是个好东西！
她以后要好好种！
让几个孩子都吃饱！
秦岁安和小苗出了老马家，忍不住抹了一下眼泪。
罗秋莲让她想到了上辈子的小虎。
她最怕的，就是小虎落到罗秋莲这样的境地。
幸好，现在，她多少有能力能帮到她们了。
“谢师傅是个好样的！”小苗拍拍秦岁安的肩膀，安慰她。
幸好有谢师傅！
小苗还想到，等回去，她要和凌主任汇报这个情况，让她和计生办的人去说，最好争取让老马结扎，可不能再生下去了。
两人赶回去县城时，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办公室里，凌主任没回来。
只有留守的那两位同志。
秦岁安估计凌主任这边不顺利。
“我们去一趟打投办吧，希望能赶上！”小苗看了秦岁安一眼。
两人都是这个想法。
于是两人又骑上车去了打投办。
她们刚到的时候，凌主任正从里面出来，脸上表情不太好。
她看到两人，像是看到了希望。
把她们拉到一旁，小声问她们：“成了？”
“嗯。”小苗拿出那份同意书。
凌主任接过去看了看。
上面有村委的书记签名和盖章，还有罗秋莲的手指印，日期上，写的是前几天。
这是小苗特地让书记写的。
她说的是，日期写早一点，她们这边，手续也能早点办下来。
书记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就写早了几天。
“做得好！”凌逸云夸了小苗一句，然后压低声音说：“谢师傅这是被人举报的，年底了，这些打投办的，估计也想搞点存在感，刻意为难人，死活不松口放人。有了这个，就好办了。”
凌主任拿着同意书，再次进了打投办。
“文主任！谢师傅是帮助我们生产小组运输自产蔬菜而已。
这位罗秋莲同志，就是我们自助小组的菜农。她家里情况特殊，本人智力不足，丈夫小儿麻痹，家里没有高产田地，家境十分困难。
你扣留谢同志，这是在断她们的生路啊！这也是违反‘保护妇女劳动权益’政策。
谢师傅是我们生产小组的运输员，根本谈不上投机倒把，而且她在农贸市场卖的菜，也都是自己种的。自己卖自己种的菜，完全是响应号召，解决家庭经济困难。”凌主任有了同意书后，火力全开，把那个打投办的文主任说得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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