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寒冬的獠牙终于松动。
林怡希站在加固过的地堡了望口，看着眼前这片被冰雪统治了数月的世界，正发生着细微却致命的变化。山顶的积雪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汇成浑浊的溪流，沿着山涧奔涌而下。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泥土腥气，取代了之前凛冽的寒风。
“雪水流量增大了三倍。”周延放下手中的记录本，眉头紧锁，“溪流改道，已经漫到我们第一道防线的外围壕沟了。”
这是他们来到这片山谷的第三个冬天。凭借着母亲的笔记和科学的囤货策略，他们不仅熬过了极寒和丧尸潮，甚至在山谷里开辟出了梯田，种上了第一批越冬的耐寒蔬菜。地堡里，罐头整齐码放，净化设备运转良好，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冰雪的消融，也意味着另一种威胁的苏醒。
丧尸，那些被严寒和积雪压制了整个冬天的东西，开始随着融化的雪水和松软的泥土，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它们不再是冬天里那种僵硬、缓慢的行尸，被雪水浸泡后，腐烂的速度加快，行动也变得更加灵活和狂暴。
“它们来了。”王大爷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一丝沙哑，“南边的防线……快撑不住了！”
林怡希立刻冲向战术地图。屏幕上，代表丧尸的红点正从山谷的各个角落亮起，像一群被惊扰的蚂蚁，朝着他们所在的中央高地涌来。
“不是围攻，是……迁徙。”周延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它们在顺着水流向下走，我们的位置成了必经之路！”
战斗在一小时后打响。
不再是撞门和嘶吼，而是一场无声的、泥泞的绞杀。丧尸从融化的溪流里爬出来，浑身沾满湿滑的淤泥，行动诡谲。它们无视了第一道和第二道防线，像潮水一样冲击着主阵地的外墙。
“它们不怕我们的辣椒粉陷阱了！”赵强在通讯器里吼道，“雨水和泥水把味道都冲散了！”
林怡希看着监控画面，冷汗直流。丧尸的数量太多了，它们像永不停歇的洪流，不断冲击着由沙袋和废旧车辆组成的防御工事。缺口被撕开，几个丧尸已经冲进了外院。
“退守内堡！”周延当机立断，按下了爆破按钮。预先布置的炸药将主入口和内堡之间炸出一道深深的隔离沟，暂时阻挡了丧尸的涌入。
地堡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小满紧紧抓着林怡希的衣角，听着外面传来的、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和惨叫声。
“我们是不是要完了？”她小声问。
林怡希没有回答，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墙上的一块区域——那里挂着母亲留下的另一张图表，标题是《生物化学与环境互动：极端条件下的应用》。
她的手指划过图表上的一行字：「磷元素的自燃特性与生物组织的反应。」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在她脑中形成。
“周延！”她大喊，“还记得我们囤的那些信号弹和白磷燃料吗？！”
“记得！你要干什么？！”
“把它们混合！做成燃烧瓶！”林怡希冲向储藏室，“磷的自燃点很低，一旦接触空气就会燃烧，而且火焰温度极高！用它来对付那些泥水里的丧尸！”
周延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两人带着仅剩的两名武装人员，冲向化学物资储备区。他们将信号弹的镁粉、白磷燃料和汽油混合，装进一个个玻璃瓶里，做成了最原始的燃烧弹。
当他们冲回战斗岗位时，外院的防线已经岌岌可危。
“就是现在！”林怡希点燃一枚燃烧弹，奋力扔向冲在最前面的丧尸群。
呼——
燃烧弹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地后瞬间爆开，橘红色的火焰腾空而起。火焰并没有被泥水浇灭，反而更加凶猛，像跗骨之蛆一样附着在丧尸身上。丧尸发出凄厉的惨叫，浑身冒出焦臭的青烟，行动瞬间停滞，然后轰然倒地。
“有效！”赵强看到了希望，立刻组织反击。
一时间，燃烧瓶如雨点般飞向丧尸群。火焰成了最有效的屏障，将潮水般的丧尸死死地挡在外面。地堡外，火焰与黑暗交织，映照着一张张疲惫却坚毅的脸。
战斗持续了整夜。天亮时，丧尸群终于退去，留下满地焦黑的残骸和刺鼻的焦糊味。
地堡内，所有人都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小满递过来一杯热水，林怡希接过，看着手中燃烧瓶的残骸，喃喃道：“母亲的笔记，救了我们第二次。”
周延看着外面泥泞的战场和依旧潺潺流淌的溪水，沉声道：“冰雪会融化，带来生机，也会带来新的危机。我们能做的，就是永远准备好下一张牌。”
林怡希点点头，翻开战术本，在“春季防御预案”一栏重重写下：「化学燃烧弹，库存补充至五十枚。」
窗外，山谷里的第一朵迎春花，在融雪的泥水中，顽强地绽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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