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郑城中,高台已筑,坛火未冷。
夜幕如墨,泼洒在汉中每一寸土地上。
酝酿了一整日的风暴,终于在祭典开始的刹那,以雷霆万钧之势降临。
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溅起迷蒙的水雾,狂风卷着呜咽,仿佛无数亡魂在嘶吼。
高台之上,吕布身披玄色大氅,任凭风雨浇灌,身形不动如山。
他身后,是新归附的文武百官,人人神色肃穆,却难掩眼底的惊惧与不安。
如此天地之威,究竟是吉是凶?
万众瞩目之下,吕布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承志戟。
没有预兆,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天穹,不偏不倚,正中戟尖!
“轰隆——!”
震耳欲聋的雷鸣仿佛在天地间炸开。
那柄跟随吕布征战半生的方天画戟,在瞬间通体赤红,犹如刚从九幽熔炉中取出,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灼热与光芒。
雨水落在戟身上,竟被瞬间蒸发,腾起阵阵白气,缭绕不散。
吕布面无表情,左手抽出腰间短匕,毫不犹豫地在右腕上划过。
殷红的鲜血顿时涌出,在雨水的冲刷下,沿着他坚实的手臂,一滴滴沥在滚烫的戟身之上。
“滋啦——”
血与火的交融,发出刺耳的声响。
那股白气愈发浓郁,竟隐隐化作一头仰天咆哮的虓虎虚影。
“我,吕布,今日于此,与汉中军民立约!”
他的声音不大,却盖过了雷鸣,穿透了雨幕,清晰地传入台下每一个人的耳中。
“一章,民有所居,地有所归!”
“二章,商有所通,行有所利!”
“三章,老有所养,幼有所教!”
“四章,罪有所罚,功有所赏!”
“五章,兵有所戍,土有所卫!”
每念一章,戟身上的红芒便炽盛一分。
当念到第五章时,整座高台都被映照得宛如血色琉璃。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台下无数张仰望的面孔,最终,他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最后一句誓言:
“自此之后,吾命属己,吾土为民!”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将手中燃烧般的方天画戟,狠狠插入祭坛中央的青铜鼎内!
“铛——嗡!!!!!”
无法形容的轰鸣自天地间爆发。
那不是雷声,而是一种源自大地深处,源自万物金铁的共振!
以南郑为中心,方圆百里之内,山川剧震,江河倒卷!
城中,无数正在戍守的士卒骇然发现,自己腰间的环首刀、手中的长矛,正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发出高亢的嗡鸣,仿佛要挣脱束缚,飞向高台朝拜它们的君王!
乡野间,农夫家中的锄头、铁犁,竟自行从墙上脱落,在地上滴溜溜地旋转不休!
更有甚者,连那些深埋于古战场之下,锈迹斑斑的残戈断矛,竟也微微上浮三寸,似要破土而出,重见天日!
整个汉中的金属,在这一刻,仿佛都活了过来!
南郑城内外的百姓,先是惊恐,继而化为狂热的崇拜。
他们冲出屋檐,跪倒在泥泞的街道上,朝着高台的方向泣血叩首,山呼海啸:
“温侯通神!温侯通神啊!”
千里之外,陈仓古道。
曹军先锋营斥候校尉牛金,正带着一队人马在暴雨中夜巡。
忽然,他腰间的佩刀发出一阵癫狂的震动,力道之大,竟让他险些握持不住。
“铛!”
一声脆响,佩刀竟自行出鞘半尺,刀尖倒悬,狠狠钉入了脚下的泥地之中!
“校尉!”身旁的亲兵惊呼出声,他们手中的兵刃同样在疯狂颤抖,仿佛在畏惧着什么,又像是在响应着某种未知的召唤。
牛金脸色煞白,他拔出佩刀,刀身依旧在嗡嗡作响,如同活物。
他骇然地望向东南方——汉中的方向,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他不寒而栗。
他不敢耽搁,策马狂奔回营,将这诡异的一幕禀报给了主将夏侯渊。
夏侯渊初时不信,只当是雷雨天气的异象。
但在牛金的坚持下,他皱眉下令,于校场中召集三十六名亲卫精锐。
这三十六人,各持不同兵刃,从长槊到短戟,从钩镰到大斧,环立于风雨之中。
片刻之后,诡异的一幕再次上演。
三十六件材质、形制、重量截然不同的兵器,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竟同时发出了低沉的嗡鸣。
更可怕的是,那嗡鸣的频率高度一致,宛如一颗巨大心脏在沉稳地搏动。
夏-渊戎马一生,什么场面没见过,但此刻,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庞上,第一次露出了名为“惊骇”的神色。
“此非妖术……”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妖术惑人,而此乃号令。是有人……在统御‘兵魂’!”
他猛地转身,对着帐下书记官厉声喝道:“八百里加急!飞骑报许都!就说——吕布祭天成势,地动为证!其人已非凡俗将帅,乃一方金铁之主!”
同一时刻,南郑帅府。
祭典的喧嚣尚未完全平息,阎圃便深夜求见。
这位曾辅佐张鲁三十年,看尽了汉中风云变幻的老谋士,此刻脸上再无半分犹豫。
他躬身长揖,从袖中捧出一卷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陈旧图册。
“侯爷。”他声音低沉,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刘备若要用兵,为彰其仁义,必不会强攻阳平,十有八九会选择绕行米仓道东翼。其地势稍缓,且沿途村落较多,便于就地征粮。”
吕布接过图册,展开一看,正是一幅无比详尽的《巴蜀形势图》,其上对山川隘口的标注,远比他手中任何一份舆图都要精细。
阎圃手指在图上一处名为“通谷”的隘口点了点:“然刘备不知,十年前,我曾受张鲁之命,在此地暗修三道伏水闸。此闸隐于山壁之内,一旦暴雨连绵,便可引上游山洪倒灌,淹没整段行军谷地。”
吕布修长的手指抚过图上那条致命的路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要仁义之名,我就让他穿着仁义的铠甲,陷在泥里爬不出来。”
话音刚落,赵衢一身湿漉地从门外快步而入,单膝跪地:“主公,密报!曹军夏侯渊部前锋已抵阳平关外五十里,但行军极为迟缓,似乎在等什么。更奇的是,据我们安插在沿途村落的眼线回报,那些村子竟自发组织了巡逻队,手持铁符,四处盘查可疑人员。凡无符者,一概不准靠近水源与粮仓!”
赵衢的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就在刚才,主公祭天之后,“人器合一”的金手指已然进化为“承土之誓”。
凡是在汉中境内登记入册、持有铁符之人,其随身携带的铁器都会与主公产生一丝微弱的感应。
这种感应,使得那些普通百姓只需将自己的铁符靠近外来者,便能通过感应的差异,轻易分辨出对方是否是未登记在册的敌军伪装!
“李孚(夏侯渊的谋士)想等我内乱?”吕布冷笑一声,眼中杀机毕露,“那就让他好好看看,什么叫民心如铁,万众成城!”
次日清晨,天光放晴。
张盛红光满面地呈上最新的户籍册,声音都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主公!短短七日,前来归附的流民已达两万三千户!其中更有工匠五千余人!愿与我等签订《兵役契》,为侯爷效死者,已逾八千!此外,巴郡有三十六村寨联名上书,愿纳三成赋税,只求换取我汉中铁符,得商路通行之便,不受蜀吏盘剥!”
“好!”吕布大喝一声,接过户籍册,却当着众人的面,将其投入了火盆之中。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他朗声道:“旧的,都过去了!传我将令,即刻废除‘天师仓’配给制,改行‘田亩实产登记’!凡我汉中之民,每户授田五十亩,立契为证,三年之内,免除一切赋税!”
市井之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铁匠尹赏带着几名心腹徒弟,悄悄将十枚由吕布亲手淬炼的“响炉核心”,分别埋入了南郑城基的四角。
一张覆盖全境,以人心为节点,以金铁为脉络的无形巨网,正在悄然扩展。
黄昏时分,帅府马厩中的赤兔马突然发出一声不安的嘶鸣,踢踏着铁蹄。
与此同时,被供奉在正堂的承志戟,发出了剧烈的震颤。
吕布正在闭目养神,猛然间,一幅无比清晰的画面涌入他的脑海:一支约莫五百人的队伍,没有任何铁符反应,正沿着褒水上游的密林悄然潜行。
他们伪装成逃难的流民,但为首那人腰间佩刀的形制,却瞒不过吕布对兵器的极致感知——那是曹洪亲卫营特有的“断首环首刀”,刀柄处有一道为了防止斩首时手滑而特制的血槽!
吕布猛然睁开双眼,眸中寒光一闪。
“传令侯成,关闭褒水第一道水闸,蓄水待命。”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酷。
“再传令给赵衢,”他顿了顿,嘴角浮现一丝猎人般的笑容,“把那支‘逃难商队’放进来,引入预设的河谷口袋。我要让他们……自己开口说出,是谁派他们来的。”
远处的群山在暮色中沉默,仿佛无数沉睡的兵器,正在黑暗中被缓缓唤醒,等待着一场盛大的杀戮。
一切布置妥当,南郑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然而,所有人都嗅到了一股山雨欲来的血腥味。
只是谁也想不到,真正的风暴,将以一种最意想不到的方式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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