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移到地板中央时，陈默的呼吸已经平稳得像一口老井。
他没动，但身体里有些东西开始松动。
前世在末世挣扎三年，他不是没听过那些关于“灵根觉醒”“天赋异禀”的传说。可真轮到自己头上，还是觉得离谱。但现在，他能感觉到——空气不一样了。
不是气味，也不是温度。
是某种更细微的东西，在皮肤表面轻轻刮过，像有人用羽毛扫你鼻孔，痒得想打喷嚏又不敢动。
他闭眼，试着顺着那股感觉追过去。
失败了。
第一次，气息乱窜，胸口发闷，差点咳出来。
第二次，太用力，脑袋嗡的一声，眼前发黑。
第三次……第四次……
他停下来，喘了口气，心想：这玩意儿比抢最后一包泡面还难搞。
但不能停。
他知道，普通学徒要等三天后正式开课，由教习引导才能接触吐纳法。可那时候再起步，就晚了。三个月时间，容不得半点拖延。
他想起那个瘸腿的老修士，死前靠在废墟墙角，断断续续说过一句话：“别强拉气，让它自己进来。”
当时他以为是胡话。
现在想来，可能是唯一靠谱的经验。
他不再盯着丹田，也不再拼命吸气。而是把注意力往上提，放到头顶，像在等一滴雨落下。
房间安静。
窗外的呼喝声远了。
他忽然觉得眉心一热，像是被针尖轻轻点了一下。
紧接着，一丝清凉从鼻尖滑入，顺着脑后往下走，缓慢、稳定，最终沉入小腹。
成了！
那一瞬间，他差点笑出声。
但他忍住了。
笑会散气。
他现在就像一个刚偷到wiFi密码的人，生怕动静太大被发现断网。
那缕气息虽细，却是实打实的灵力。
他敢赌。
因为在末世后期，他亲眼见过太多人引气入体失败，炸经脉的、疯掉的、当场昏死的都有。而他自己这次，没有反噬，没有紊乱，甚至连胀痛都没有。
说明什么？
说明他的身体……认得这东西。
重生带来的不只是记忆，还有某种隐藏权限。
他深吸一口气，尝试引导那缕灵力沿任脉下行，再从督脉往上推。
走到一半卡住。
堵在胸口位置，像早高峰地铁被人挤在门口进不去。
他不急，慢慢来。
一点一点，用意念推着它往前挪。
终于，灵力绕了半圈，重新回到小腹。
虽然没完成周天循环，但这已经超越绝大多数新生学徒。
据他所知，青阳宗去年三百名外门弟子，能在第一天引气入体的不到十个，能运行半周天的一个都没有。
他做到了。
而且是在没人指导、没服丹药、没开任何仪式的情况下。
这意味着，他可以跳过前期最慢的阶段，直接进入强化期。
希望，第一次这么近。
他睁开眼，低头看自己的手。
指节分明，掌纹清晰。
但仔细感受，皮肤底下有种细微的麻痒，像是有蚂蚁在血管里跑步。
肌肉也在变化。
不是变大，而是变得更紧实，线条开始浮现。原本只是练体打基础的身体，正在被灵力悄悄改造。
旧伤的记忆处微微发热。
那是前世被妖兽抓穿的左肋，也是被王浩捅穿的腹部位置。
现在那里没有痛，只有暖流涌动，仿佛身体在自我修复那些残存的损伤。
他忽然想到一句网络热梗：**这不是挂，这是系统自带更新包。**
嘴角扬了一下，又压下去。
不能得意。
现在才刚开始。
外面传来钟声，三响，是早课结束的信号。
一群少年吵吵嚷嚷地回房换衣服，脚步声杂乱，笑声不断。
他们还在为今天多打了十遍拳法而沾沾自喜。
没人知道，就在刚才，有人完成了他们三天都未必能做到的事。
陈默盘坐在床边，姿势没变。
阳光已经移到墙角。
他闭上眼，继续运转那缕灵力。
一遍，两遍，三遍……
每一次循环，灵力都比之前稍强一点，流动也更顺畅。
他的呼吸越来越慢，心跳也越来越低。
整个人像一台重启后的旧手机，系统卡顿消失，运行速度逐渐拉满。
忽然，右眼下的泪痣轻轻跳了一下。
不是错觉。
是真实存在的震动感，像有电流从里面穿过。
他抬手摸了摸。
皮肤正常，温度也没变。
但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什么。
不是用眼睛。
而是意识里突然多了一层感知。
房间里每一丝空气流动，墙上每一道裂纹的走向，甚至窗外树叶摇晃的频率，都在他脑海中形成模糊的画面。
持续不到一秒，就消失了。
他愣住。
这是啥？
开了透视挂？
还是身体在解锁新功能？
他试着再集中精神。
没反应。
看来不是随时能触发的能力。
但他记下了这个现象。
以后有用。
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节奏，不让灵力流失。
他继续按任督二脉的路线引导，虽然无法完整循环，但每次停留的时间都在延长。
皮肤表面开始渗出一层薄汗。
不是热出来的。
是体内杂质被排出的迹象。
这是炼体初期才会出现的状态，通常需要连续修炼七天以上才能看到。
而他，在几个时辰内就进入了这个阶段。
身体素质正在提升。
哪怕只是微弱的一点，也足够拉开差距。
他记得前世这个时候，自己还在为能不能通过入门考核发愁。
现在呢？
他已经站在起跑线前方五十米，回头看看，连影子都看不见。
但他没放松。
越是顺利，越要小心。
他知道，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天才，也不缺秘密。
一旦暴露异常，轻则被盯上，重则被挖骨抽髓研究天赋来源。
他必须装得像个普通人。
至少在实力不够之前，绝不能让人看出端倪。
所以接下来，他要做一件事。
伪装。
他故意让呼吸变得粗重一些，额头冒汗，脸色略显疲惫。
然后缓缓睁眼，像是刚从一次普通静坐中醒来。
他下床，走到桌前，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水有点凉，但他咽得很慢。
动作自然，没有任何刻意。
就像一个普通的十六岁少年，在为明天的训练做准备。
他抬头看了眼窗外。
太阳偏西，黄昏将至。
新的一天即将结束。
而他的人生，才真正开始。
他走回床边，坐下，盘腿，闭眼。
不是为了继续突破。
是为了巩固成果。
他知道，今晚不会睡太久。
明天一早，就会有消息传来——城外废墟发现了古武经残页。
很多人都会去。
他也会去。
但现在，他还不能动。
必须等到一切准备就绪。
他心里默念：
“这一次，我不抢第一，我只抢命。”
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膝盖，节奏像极了某首洗脑神曲的鼓点。
房间里很安静。
只有他的呼吸声，和皮肤下那股微弱却坚定的能量流动。
忽然，眉心又是一热。
比之前更明显。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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