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胎满月宴进行到一半,洛景修摔了酒杯。
清脆碎裂声划破喧闹,满堂宾客瞬间安静。他站在主位,面无表情扫过众人。
“今日宴席到此为止。”
礼部尚书起身:“世子,这才酉时,按规矩……”
“我的规矩。”洛景修打断他,“世子妃需闭关休养,不便待客。诸位请回。”
满座哗然。
钟夏夏坐在他身侧,怀里抱着女儿。她轻扯他衣袖,低声道:“洛景修,不必如此。”
“必须如此。”他转头看她,眼神柔软一瞬,“你累了。”
她确实累。产后虽过一月,腰仍酸软,抱孩子久了手臂发颤。但满月宴是大事,皇室宗亲、文武百官都来了,提前离席实在失礼。
“再坚持一会儿……”
“不。”洛景修俯身,从她怀里接过女儿,又抱过乳母手里的儿子。然后他起身,一手抱一个孩子,朗声道:
“送客。”
管家战战兢兢上前引客。宾客们面面相觑,却不敢多言。谁都知道靖北侯世子宠妻如命,自世子妃产后,他推掉所有公务,寸步不离守着。
可这也太……荒唐了。
钟夏夏看着宾客悻悻离去,叹口气:“明日朝堂又该参你了。”
“让他们参。”洛景修毫不在意,将孩子交给乳母,“带远些,别吵你们娘亲。”
乳母抱着孩子退下。洛景修转身,锁了院门。铜锁咔哒落下,隔绝外界所有声响。
钟夏夏撑着桌子起身,腰酸得她蹙眉。她刚想唤丫鬟,洛景修已走到她面前。
“去哪儿?”
“回房。”她扶腰,“想躺会儿。”
他没说话,直接打横抱起她。动作很轻,避开她酸软腰肢。钟夏夏惊呼一声,抓住他衣襟。
“我自己能走。”
“我知道。”他抱着她往卧房走,“但我想抱。”
卧房门推开,烛火已点亮。他将她放在床上,转身去关窗。秋夜风凉,他怕她着凉。
钟夏夏靠坐床头,揉着后腰。产后恢复比她想象中慢,尤其双生子耗损太大。太医说需静养三月,洛景修便当真让她卧床一月。
“洛景修。”她唤他。
他关好窗走回来:“嗯?”
“孩子……”
“乳母带着,你放心。”他坐到床边,握住她手,“今晚他们睡偏房。”
钟夏夏怔住:“为什么?”
“因为你要休息。”他说得理所当然,“他们夜里哭闹,你睡不好。”
“可我想……”
“想也不行。”他断然拒绝,“太医说了,产后最忌劳累。你躺下,我给你揉腰。”
她还想争辩,他已扶她趴下。温热掌心贴上后腰,力道适中地揉捏。酸胀感缓解,她舒服得哼出声。
“这里?”他问。
“嗯……再往下点。”
他手向下移,触到她腰窝。那里皮肤松软,布满浅浅纹路。钟夏夏身体一僵,想躲。
“别动。”他按住她。
“那里……不好看。”她闷声道。
产后她最不愿他看腰腹。妊娠纹像蛛网爬满肌肤,松垮皮肉尚未恢复。虽知这是生育痕迹,仍觉难堪。
洛景修没说话,只俯身,吻上那处腰窝。
唇很烫,激得她颤抖。
“你……”
“这里长妊娠纹了。”他低声道,指尖轻抚那些纹路,“每一条,我都该负责。”
钟夏夏鼻子一酸。
“胡说什么。”
“没胡说。”他认真道,“是我让你怀孕,是我让你受苦。这些纹路是勋章,是我欠你的债。”
她转身,对上他眼睛。烛光里,他眼神温柔得像水。
“洛景修,我不后悔。”她轻声说,“就算有这些纹路,也不后悔。”
“我后悔。”他握住她手,“后悔让你疼,后悔让你冒险。所以现在,我要负责。”
他重新吻上那些纹路,很轻,像在对待珍宝。舌尖划过肌肤,带起一阵战栗。钟夏夏抓紧床单,呼吸乱了。
“大夫说……”她喘息道,“还需休养一月,才能……”
“才能什么?”他抬头,眼里有笑意。
“才能同房。”她脸红了。
洛景修挑眉:“谁说要同房?”
“那你……”
“我在补课。”他理直气壮,“产后补课。你逃婚那三年,若我们成婚生子,产后我该这样照顾你。”
钟夏夏哭笑不得:“哪有这种补法?”
“我定的规矩。”他继续吻她腰腹,每一寸都不放过,“这里,怀孩子时撑大了。该我捂热,让它恢复。”
他掌心重新贴上她小腹,温热透过肌肤渗入。钟夏夏感到酸胀感缓解,浑身放松下来。
“还有这里。”他手指移到她胸部,“喂孩子辛苦了。该我按摩,免得胀痛。”
他手法专业,显然学过。钟夏夏想起产后那几日,她涨奶疼得哭,他连夜找太医学按摩手法。
“洛景修。”她轻声唤。
“嗯?”
“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
“你怀孕时。”他答得自然,“太医说产后可能遇到的情况,我都学了。”
她眼眶发热。
这男人,总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做尽温柔事。
“那现在……”她犹豫,“算补完产后了吗?”
“还没。”他摇头,“最重要一课没补。”
“什么?”
他看着她眼睛,一字一句说:“逃婚第二年,我梦见你生子。梦里你疼得厉害,我在旁边却碰不到你。醒来后,我找稳婆问产后该如何照顾妻子。”
钟夏夏心脏一紧。
“稳婆说,丈夫该亲手给妻子擦身,按摩,喂药。”他继续道,“可那时你不在,我学了也没用。现在你在了,我要补上。”
他说着起身,去端热水。铜盆冒着热气,他拧干布巾,走回床边。
“转过去。”
钟夏夏乖乖转身。温热布巾贴上后背,轻柔擦拭。他动作很慢,像在进行某种仪式。
“这是产后第一日,该擦身。”
擦完背,他扶她坐起,擦前胸。烛光下,她肌肤莹白,胸部因哺乳更丰满。他眼神暗了暗,却只专注擦拭。
“第二日,该换药。”
其实她伤口已愈合,但他仍小心涂抹药膏。清凉药膏缓解痒意,她舒服得叹息。
“第三日,该按摩。”
他重新给她揉腰,这次更细致。从腰椎到骶骨,每处穴位都照顾到。钟夏夏趴着,昏昏欲睡。
“洛景修。”她迷糊唤他。
“我在。”
“你对我……太好了。”
“不够。”他低声说,“永远不够。”
她睡着了。
洛景修停下动作,拉过被子给她盖好。他坐在床边,看着她睡颜。产后她丰润了些,脸颊有肉了,更好看。
他伸手,轻抚她脸颊。
“夏夏。”他低声说,“谢谢你活着,谢谢你好好的。”
窗外传来孩子啼哭。
他起身想去看看,却听哭声很快止住。想来乳母哄好了。他重新坐下,握住她的手。
这双手,为他生了两个孩子。
这双手,他曾以为再也握不到。
如今真实握在掌心,他仍觉像梦。
三更鼓响时,钟夏夏醒了。
她睁眼,看见洛景修靠在床头,闭着眼。手仍握着她手,握得很紧。她轻轻抽手,他却立刻睁眼。
“醒了?”声音带着困意。
“你怎么不睡?”她问。
“怕你夜里不舒服。”他揉揉眉心,“要喝水吗?”
她摇头,往里挪了挪:“上来睡。”
他犹豫:“我怕压到你。”
“不会。”她拉他,“躺下。”
洛景修和衣躺下,仍小心避开她。钟夏夏翻身,钻进他怀里。他身体僵了僵,随即放松,搂住她。
“洛景修。”
“嗯?”
“我想孩子了。”她小声说。
他沉默片刻。
“明天让你抱。”他妥协,“但只能抱一会儿。”
“现在就想。”
“现在不行。”他断然拒绝,“你该睡觉。”
她撇嘴,却没争辩。她知道,在这件事上他格外固执。产后他几乎不让她抱孩子,说伤腰。所有事都亲力亲为,喂奶换尿布,他都学。
“你累不累?”她问。
“不累。”他吻她发顶,“看你活着,就不累。”
这话太沉重。
钟夏夏抱紧他:“我不会有事。”
“我知道。”他低声说,“可总忍不住怕。生产那天,你流那么多血……”
他没说下去。
钟夏夏想起那天。她确实出血多,稳婆都慌了。洛景修握着她的手,手抖得比她厉害。但他没乱,冷静指挥太医用药。
后来血止住,他瘫坐在床边,脸色比她更白。
“洛景修。”她轻声道,“都过去了。”
“过不去。”他闷声道,“每次闭眼,都看见那滩血。”
她心脏抽痛。
原来他夜夜惊醒,不只因为担心她,还因为那幕太惨烈。
“那我们不想了。”她哄他,“想点开心的。比如孩子长得多像你。”
提到孩子,他眼神柔和。
“儿子像我,女儿像你。”他说,“眼睛都像你,好看。”
“女儿明明像你。”她反驳,“那眉毛,那鼻子,活脱脱一个小洛景修。”
“那不好。”他皱眉,“女孩子像我,太冷。”
“才不会。”她笑,“你对我就很暖。”
洛景修怔了怔,随即笑了。
“只对你暖。”他承认,“别人都说我冷血。”
“他们不懂。”她戳他胸口,“这里热得很。”
他抓住她手,贴在心上。
“感觉到了?”他低声问。
掌心下,心跳沉稳有力。钟夏夏点头:“嗯,很热。”
“都是你的。”他说,“心是你的,命也是你的。”
情话太动人,她眼眶发热。
“傻子。”她骂。
“你的傻子。”他认了。
两人相拥着,渐渐睡去。这一次,洛景修真睡着了,呼吸绵长。钟夏夏却醒了,她看着他睡颜,忍不住亲他下巴。
他动了一下,将她搂得更紧。
“夏夏……”梦呓。
“我在。”她应声。
他安静下来,嘴角勾起笑意。
钟夏夏看着,心里软成一片。这个男人,爱她爱到骨子里。她何其有幸。
天快亮时,孩子又哭了。
洛景修立刻睁眼,要起身。钟夏夏拉住他:“我去。”
“你躺着。”他按住她,“我去看看。”
他披衣下床,走出卧房。片刻后回来,怀里抱着女儿。小家伙哭得小脸通红,看见钟夏夏,哭声小了些。
“饿了。”洛景修将孩子递给她。
钟夏夏接过来,撩起衣襟喂奶。女儿立刻含住,用力吮吸。洛景修坐在床边,看着这一幕。
烛光里,她低头喂奶,神情温柔。女儿小手抓着她衣襟,吃得满足。这幅画面,他盼了三年。
“儿子呢?”钟夏夏问。
“乳母喂着呢。”他伸手,轻抚女儿胎发,“这小丫头,脾气大。哭起来震天响。”
“像你。”钟夏夏笑,“你生气时也这样。”
“我哪有。”他反驳。
“有。”她点头,“宫宴摔杯子时,可凶了。”
洛景修失笑:“那是谁害的?”
“我害的。”她认了,“所以补偿你一辈子。”
“不够。”他凑近,吻她额头,“下辈子也要。”
女儿吃饱了,吐出乳头,打个奶嗝。钟夏夏将她竖抱,轻拍后背。洛景修接过去,熟练地拍嗝。
“你比我还会。”她感慨。
“练的。”他说,“这一个月,我每天都在练。”
钟夏夏心口发暖。
她知道他用心。产后这一个月,他几乎没让她碰过孩子琐事。所有事他都学,都做。她说他太累,他说这是他的功课。
“洛景修。”她轻声唤。
“嗯?”
“产后补课……补得差不多了吧?”
他想了想。
“还差一样。”
“什么?”
他放下女儿,让她睡在中间。然后他看着她,眼神认真。
“差一句谢谢。”
她愣住:“谢什么?”
“谢谢你为我生孩子。”他握住她的手,“谢谢你熬过那些疼,谢谢你活下来。”
泪水涌出来。
钟夏夏摇头:“该我谢你。谢你等我,谢你爱我。”
“那我们都别谢了。”他擦她眼泪,“就说好了,这辈子,下辈子,都在一起。”
“好。”她点头,“说好了。”
窗外天色渐亮。新的一天开始了。
洛景修看着妻女,忽然觉得,人生圆满不过如此。他在乎的人都在身边,健康平安。
“夏夏。”他低声说。
“嗯?”
“我们再要个孩子吧。”
钟夏夏瞪大眼:“你疯了?刚生完两个!”
“我知道。”他笑,“我说以后。等你好全了,我们再要一个。”
“为什么?”她不解,“有两个还不够?”
“不够。”他摇头,“想看你怀孕的样子,想陪你生产,想……”他顿了顿,“想弥补错过的那些年。”原来如此。
他不是真想要更多孩子,是想弥补遗憾。她逃婚那三年,他错过她所有重要时刻。如今想一一补回来。
“好。”她应下,“等身子好了,我们再要。”洛景修眼睛亮起来:“真的?”
“真的。”她笑,“但你要答应我,不许再紧张。”
“我尽量。”他诚实道,“但控制不住。”
“那也要控制。”她戳他胸口,“你紧张,我就紧张。”
“好。”他握住她手,“我努力。”
女儿在两人中间动了一下,咂咂嘴,继续睡。钟夏夏看着女儿睡颜,轻声问:
“名字定好了吗?”
洛景修点头:“儿子叫洛怀瑾,女儿叫洛握瑜。怀瑾握瑜,喻品德高尚。”
“怀瑾,握瑜。”钟夏夏念着,笑了,“好听。”
“小名你来取。”他说。
她想了想:“儿子叫安安,女儿叫宁宁。平安宁静,一辈子顺遂。”
“好。”他赞同,“就叫安安、宁宁。”
晨光透进窗棂,照见床上相拥的一家三口。
洛景修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逃婚第二年除夕。那夜他醉倒在祠堂,梦见这样的画面。
醒来时,泪湿衣襟。如今梦境成真,他却仍怕醒。
他伸手,碰触钟夏夏脸颊。温热,真实。不是梦。
“夏夏。”
“嗯?”
“掐我一下。”她愣住:“什么?”
“掐我,让我知道不是梦。”
钟夏夏心酸,用力掐他手臂。他嘶了一声,却笑了。
“不是梦。”他确认,“真好。”
她抱住他,轻声说:“以后每天都是真的。你,我,孩子,我们一家人。”
洛景修点头,抱紧她。产后补课,在这一刻圆满结束。
从恐惧到珍惜,从不安到感恩,这一课他修得认真。接下来,是漫长的余生补课。
他想着,嘴角勾起笑意。余生很长,但他们有一辈子。
慢慢补,不急。窗外鸟鸣啾啾,新的一天开始了。
卧房门被轻轻推开,乳母抱着儿子进来。小家伙刚醒,睁着乌溜溜眼睛四处看。
洛景修接过儿子,放在钟夏夏怀里。一家四口挤在床上,有些拥挤,却暖得烫心。
“夏夏。”洛景修忽然说。
“嗯?”
“我们补完所有课了。”他看着她眼睛,“从今往后,都是新课。”
“新课叫什么?”
“叫‘相守’。”他吻她唇,“用一辈子去修。”钟夏夏笑了,笑着笑着流了泪。
“好。”她点头,“一辈子。”
阳光洒满床榻,照亮这一家人。洛景修想,这大概就是幸福。
有她在,孩子在,家就在。余生补课,现在开始。
他会修得很好,因为老师是她。最好的老师,最好的学生。最好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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