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响动。
初一身影一闪，已至窗边，然而一道黑影闪过，初一竟这样被扔出了窗外。
来人淡淡笑着，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楚洛书淡淡扫了他一眼，破天荒的给他倒了杯茶：“什么事我们坐下来好好说。”
次日清晨，擂台照常摆开。
经过昨日柳文渊的挑战，围观者更多了，其中不乏各府派来打探消息的眼线。
然而这一日，挑战者却寥寥无几。
连薛铭和柳文渊这样的高手都败下阵来，寻常人更不敢轻易上台自取其辱。
直至午后，才有一位戴着斗笠的黑衣人跃上擂台，二话不说直接出手，招式狠辣诡异，全然不似中原武功。
初一与之交手十余招，便将人逼至擂台边缘，迅如闪电般，扯下了对方的蒙面巾，露出一张有明显北狄特征的面孔。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守卫京城的巡防营官兵立刻上前将此人拿下。
楚洛书坐在凉棚中，面色平静，心中却是一沉，北狄的探子也已混入京城，竟还敢公然上台挑战，看来京中局势比他预想的更为复杂。
就在这骚动之际，一队宫廷侍卫分开人群，一名内侍官捧着明黄卷轴，高声宣道：“圣旨到，武宁侯府众人接旨！”
楚洛书率弟妹及府中众人跪接圣旨。
内侍官展开圣旨，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闻武宁侯府设擂招亲，朕心甚慰。然婚姻大事，岂同儿戏？特赐武宁侯府大公子楚洛书玉如意一柄，望慎择良配，勿负朕意。钦此——”
“臣，谢主隆恩。” 楚洛书恭敬接旨，心中明镜似的：这场招亲，果然已经惊动了宫中。这道圣旨表面是关怀，实则是警告和试探。
内侍官走后，楚闻溪忧心忡忡地低语：“兄长，陛下这是......”
“无妨。” 楚洛书神色不变：“招亲继续。”
然而接下来的半日，再无人敢上台挑战。
初一静立台上，如同一尊雕塑。
黄昏时分，就在楚洛书准备宣布今日招亲结束之际，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疾驰而来，马上一人身着绯色劲装，身姿矫健，面上覆着同色面纱，只露出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眸。
来人勒马停于擂台前，利落地翻身下马，动作一气呵成，显然骑术精湛。
“小女子不才，愿向这位高手请教几招。” 清越的女声响起，面纱之上，那双明眸直直看向凉棚中的楚洛书，带着几分挑衅的笑意。
全场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
“女子？竟有女子上台挑战？”
“这比武招亲，不是为楚大公子郎婿吗？怎么女子也来了？”
“这女子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
楚闻溪和楚云舒也都愣住了，不约而同地看向楚洛书。
楚洛书望着台上那道绯色身影，目光微凝。
尽管对方蒙着面纱，但那双眼眸，那熟悉的声音......正是五公主萧嫣。
她终究还是来了，以这样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
初一站在原地，似乎也有些迟疑，转头看向楚洛书，等待指示。
楚洛书缓缓起身，走到擂台前，与台上的萧嫣四目相对。
微风拂过，掀起萧嫣的面纱一角，露出她微微上扬的唇角。
“姑娘！”楚洛书开口，声音平静无波：“这是比武招亲，非同儿戏。”
萧嫣轻笑一声，明眸流转：“小女子自是知晓。莫非楚大公子这比武招亲，还有不允女子参与的规矩？”
楚洛书沉默片刻，忽然也微微一笑：“既然姑娘有意请教，初一，便与这位姑娘过几招吧。点到为止。”
“是！”初一领命，转向萧嫣，摆出请的手势。
萧嫣眼中笑意更深，忽然抽出腰间软剑，剑光如练，直刺初一面门。
这一剑又快又准，招式精妙，引得台下阵阵惊呼。
初一侧身避过，化手为掌，与萧嫣缠斗在一起。
令人惊讶的是，萧嫣的武功竟相当不俗，剑法轻灵飘逸，与初一周旋了十余招不落下风。
楚洛书静静看着台上交锋的二人，心中波澜起伏。
前世的萧嫣虽会些武功，但绝无如此身手。
这一世，似乎有许多事情都偏离了原有的轨迹。
二十招过后，初一寻得破绽，一指弹在萧嫣剑身上，软剑应声脱手。
萧嫣后撤一步，却不恼怒，反而轻笑拱手：“阁下武功高强，小女子认输。”
她弯腰拾起软剑，目光再次投向楚洛书，明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楚大公子，今日小女子虽败，但这比武招亲，倒是越发有趣了。”
说罢，不待楚洛书回应，她便纵身上马，绝尘而去，留下一道绯色的背影和满场议论。
楚闻溪快步走到楚洛书身边，低声道：“兄长，这女子武功路数不似有门有派，行为又如此古怪，怕是别有目的。”
楚洛书望着那道远去的绯色身影，眼中再无波澜，唯有冰封般的寒意。
前世种种，如同淬毒的匕首再次刺入心口，她巧笑倩兮背后的算计，她与萧楚樾的苟且，那所谓痴傻儿子带来的屈辱与滔天恨意……这一世，他绝不会再被这条美人蛇蛊惑。
他转身，面沉如水，对身旁的弟妹简短下令：“收擂。”
回到书房，楚闻溪立刻关切地问道：“兄长，那红衣女子行事诡异，武功路数亦正亦邪，怕是来者不善。”
楚云舒也忧心忡忡：“她看大哥的眼神，带着刺骨的寒意，绝非善意。”
楚洛书冷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柄冰冷的玉如意：“她自然不是善意。我当初婉拒了陛下的赐婚，已经是让她颜面尽失，又截了杏花巷的那地块，新仇旧恨叠加，她今日不过是来打个照面，告诉我，这梁子，她记下了。”
他脑海中浮现萧嫣那双看似含笑实则冰封的眸子，前世她与萧楚樾的背叛是私怨，今生这拒婚和争地，便是摆在明面上的公仇。
很好，这样清清楚楚，你死我活，反倒干净。
“可是兄长，她毕竟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我们如此针锋相对，是否……” 楚闻溪仍有顾虑。
“公主又如何？”楚洛书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在这京都漩涡之中，退一步从来不是海阔天空，而是万丈深渊。传令下去，即日起加强府内各处戒备，凡遇形迹可疑、试图窥探者，一律严加盘查，若有异动，不必留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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