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走廊的灯光有些昏暗，寂静无声。
然而，就在她宿舍门口，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
是K?nig。
他穿着白体恤，蜷缩在门口，脸上照样戴着那个只露出眼睛的头套。
他像一尊沉默的石像，直接坐在她宿舍门口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她的房门，两条长腿有些无处安放地曲起着。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起头，那双露出的眼睛瞬间锁定了她。
夜莺的脚步顿住了，微微愣了神。
这个姿态……这种无声等待、甚至带着点可怜巴巴意味的眼神……
太像了。
像极了记忆里那只她小时候在安全屋外捡到的、被雨淋得湿透的……布鲁诺。
也是那样巨大而温和，总是喜欢沉默地趴在她门口等她，用那种湿漉漉的、充满依赖和守护意味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她是它的整个世界。
眼前的男人和布鲁诺的形象诡异重叠，让夜莺精神有些恍惚。
“……”
‘###’伸出双手，狠狠地rua了K?nig脖子两侧。
“乖狗狗……”
K?nig的身体抖了一下，像是被吓了一跳。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动作快得甚至有些慌乱，身影几乎完全挡住了走廊的光线，投下巨大的阴影将夜莺笼罩。
“我……我……”他的声音从头套下传来，异常低沉，却带着一种奇怪的、与他体型完全不符的紧张和结巴。
考虑到夜莺确实和别人不一样，K?nig最终没说什么。
“我听说……你回来了。你……还好吗？”
他的双手有些无措地握紧又松开，眼神飞快地瞥了她一眼，又立刻垂下，盯着自己的靴尖，仿佛那上面有什么极其吸引人的东西。
“我没事……”她似乎幻想到了自己的小布鲁诺两只脚站起来和她说话了。
“谢谢关心。你……一直在这里等我？”脑海中的场景变化，很显然，‘###’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家’中，看到了一直等她回来的‘小’布鲁诺。
“是……是的！”K?nig猛地抬起头，但又不敢长时间直视她，视线飘忽不定，“我……我想确认你……是否安全。”
“我已经回来了。”‘###’轻声说，向前走了一步，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K?nig立刻向旁边挪了一大步，给她让出空间。
‘###’打开门，却没有立刻进去。她转过身，看向依旧僵立在门口、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布鲁诺’。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宽厚得有些过分的肩膀和微微佝偻着似乎想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背影。
“怎么了？进来啊。”她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K?nig的身体彻底僵住了。头套下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甚至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我……我可以吗？”他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受宠若惊。
这份温柔，没人知道。
“当然。”‘###’侧身让开。
K?nig小心地挪进了房间，站在中央无所适从，眼神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坐吧。”
K?nig小心翼翼地坐下，但只坐了半个屁股，身体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给自己倒了杯水，靠在桌边，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
她的笑声很轻，却让K?nig 的身体又是一颤，他飞快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迷惑，然后又迅速低下。
他从来没听说夜莺笑过……
“我……我很高兴你没事。”他重复着，似乎找不到别的话语。
“谢谢。”‘###’喝了一口水，“你是怎么知道我回来的？”
“我……听到他们说了。”K?nig 低声道，“我一直……有关注你的消息。”他说完这句话，仿佛耗尽了所有勇气，头垂得更低了，露出的脖颈都泛着红色。
直白而笨拙的关心，没有任何技巧，却莫名地让人感到真诚。
“夜……夜莺，我…”K?nig还沉浸在被特殊关照的喜悦中，心脏怦怦直跳，鼓足勇气想要更进一步，或许能拿到她的私人通讯频率，哪怕只是基地内网的也好。
他因紧张而微微前倾，像一只试图讨好却又怕被拒绝的大型犬。
“……”
听到‘夜莺’的代号时，夜莺脸上的那丝极淡的笑意瞬间冻结、消失。
她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那双露出的、带着纯粹喜悦和期待的眼睛，与自己记忆中布鲁诺湿漉漉的、毫无保留的眼神再次重叠。
“出去。”
两个字，冰冷、清晰、不容置疑，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仿佛刚才那个发出邀请甚至露出一丝笑意的女人只是个幻觉。
一种强烈的、混杂着羞愧、惊愕和自我厌恶的情绪猛地席卷了她。
她在做什么？
她的眼神骤然变得疏离而锐利，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虽然更多的是针对自己。
K?nig茫然无措，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前一秒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
“……对……对不起。”他几乎是嗫嚅着吐出这几个字，声音低哑破碎。
他像是被无形的东西打击到，猛地缩了一下，然后几乎是狼狈地、踉跄地快速退出了房间，甚至不小心撞了一下门框，发出沉闷的响声。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内外。
夜莺独自站在房间中央，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她能听到门外那个沉重而慌乱的脚步声迅速远去，消失不见。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翻涌的复杂情绪。
她失态了。
……
另一边，K?nig几乎是逃回了自己的宿舍。
巨大的失落和沮丧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习惯了被畏惧，被疏远，甚至被背后议论他那不合群的特质和古怪的头套，但他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靠近一个人。
然而……
露出的脖颈泛着红，眼神里的受伤和迷茫渐渐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在他被赶出来之前，她的笑容……
那一刻她的眼神是柔和的，甚至带着他从未在她眼中看到过的愉悦。
是因为他吗？
虽然结局糟糕透顶，但至少……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成功让她感到了一点开心的，对吧？
也许……也许她只是突然心情不好？或者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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