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渊的呼吸很轻,像一根线吊在空中。
监护仪上的数字跳得规律,心率稳定在七十二。
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闭着,脸色有点白。
手背插着输液针,另一只手放在床边,指尖微微翘起。
走廊传来脚步声,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很实。
门被推开,苏璃走进来。
她穿了件素色旗袍,头发没怎么打理,肩上背着一个包,手里拎着保温盒。
包上挂着一张医疗预约卡,上面写着“下午三点,康复训练”。
现在是早上六点四十三分。
那张卡已经作废了。
她把保温盒放在床头柜上,拉开椅子坐下。
右手轻轻握住顾临渊的手腕。
皮肤接触的瞬间,他左耳的蓝宝石耳钉闪了一下。
很微弱,像灯泡接触不良时的一次闪烁。
没有声音,没有光晕,什么都没有。
只有他自己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他还醒着的话。
可他现在昏迷了。
意识沉在最底层,像掉进了一口井。
但他“看”到了。
舞台是黑的,灯光只照到一个人。
苏璃穿着舞裙站在中央,右腿绷得很紧,脚尖点地。
音乐响起,她开始旋转。
动作流畅,节奏精准。
然后她的腿突然抖了一下。
绷带断了,血渗出来。
观众席有人惊呼,但她没停。
继续跳,像是要把自己撕开。
疼痛不是来自伤口,而是从骨头里长出来的。
那种感觉钻进神经,顺着脊椎往上爬。
顾临渊在梦里皱眉。
他的身体没动,但脑电波频率变了。
监护仪发出轻微的“滴”声。
数值跳了一下,又恢复正常。
他在梦里看见了一个新的舞台。
还是那个舞者,还是那段音乐。
但这一次,当她右腿旧伤发作时,她没有硬撑。
而是顺势跪下,用手臂绕成一个圈,像茧。
然后慢慢站起来,旋转方向变了。
不再是向外挣脱,而是以痛为轴,把伤变成支点。
这一版《破茧》不一样了。
它不再讲对抗,而是讲接纳。
顾临渊的大脑正在自动演算这个动作序列。
逻辑推演能力启动,每一帧都被拆解重编。
他不知道这是苏璃的舞蹈。
他只是觉得,这样更合理。
就像解一道数学题,答案只有一个最优解。
而此刻现实中的苏璃,还握着他那只手。
她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他的手背,动作很轻。
她没说话,也不打算说话。
她只是坐在这里,看着他安静的脸。
手机震了一下。
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通告取消违约金五万,公司要走法律程序。”
她看了眼,锁屏。
再抬头时,目光落在监护仪上。
脑电波曲线正和某个节拍同步。
她的心跳是七十六,他的波动是七十四。
97%同步率。
医学上几乎不可能出现的数据。
但她没惊讶。
好像这一切本该如此。
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手仍然没松开。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她脸上。
暖的。
门又被推开了。
这次的声音更轻,像是怕吵醒谁。
叶晚星站在门口。
她穿着白色大衣,手里拿着一份病历。
她先看了苏璃一眼。
对方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手还抓着顾临渊的手腕。
她没出声。
也没走近。
只是慢慢走到床边,低头看顾临渊的脸。
他看起来比昨天瘦了些。
嘴唇有点干。
她抬起手,想碰一下他的额头,又放下。
视线落在他左耳的耳钉上。
蓝宝石今天特别亮。
她低头翻病历。
封面是深灰色的,摸起来有纹理。
翻到第一页前,她的手指顿了一下。
封皮右下角有个暗纹。
弯弯曲曲的,像蛇。
她盯着看了两秒。
没说话,也没掀开。
把病历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挨着保温盒。
她站着没动。
目光从苏璃移到顾临渊,再回到病历。
阳光照在她右眼角的泪痣上。
一闪。
病房里只有仪器的滴答声。
三个人在同一间屋子里。
两个清醒的人,一个昏迷的人。
没人说话。
苏璃的手指还在顾临渊的手背上。
叶晚星的指尖搭在病历边缘。
顾临渊的脑电波又跳了一次。
幅度很小,但持续了三秒。
他梦见舞者完成了最后一个动作。
不是爆发,不是呐喊,而是一个缓慢的收手。
像终于接受了什么。
现实中,监护仪的曲线微微上扬。
随即回落。
叶晚星拿起病历,准备翻开。
她的手指刚碰到纸页——
门把手转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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