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黎朔双手结印，五行轮回印即将完成的刹那。
“吼——！！！”
那尊三头六臂的域外天魔突然发出震天咆哮，六臂齐张，竟不再攻击五圣兽，而是朝着魔气深处一抓！
魔气翻涌间，十八位轮回境域外天魔、三十六位破妄境域外天魔齐齐发出无声哀嚎，身躯不受控制地朝中心天魔飞去。
它们在半空中就开始崩解，化作最纯粹的魔气本源，被那天魔疯狂吞噬。
“它在吞噬同类！”战九霄化身的青龙厉声喝道，“阻止它！”
赢昊天和五圣兽同时扑上，然而已经晚了。
天魔吞噬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几乎在眨眼之间，五十四尊域外天魔全部消失，所有魔气本源汇入中心天魔体内。
它的身躯开始疯狂膨胀，三颗头颅融合为一，六臂化作十二臂，皮肤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
一股无法形容的威压轰然爆发！
“不好！它要突破！”寂无心声音都变了调。
话音未落，天魔十二臂同时向天高举，玄冰原深处的魔气如海啸般涌入它体内。
它的气息节节攀升，瞬间突破某个无形壁垒。
“轰——！！！”
天地变色。
真正的超脱境威压降临，整个北冥神洲的修士都在这一刻心生感应，惊恐地望向玄冰原方向。
修为低微者甚至直接跪伏在地，神魂都在颤抖。
五圣兽虚影如玻璃般寸寸碎裂，露出五大战神的本体。
五人同时吐血倒飞，圣兽形态被强行解除的反噬让他们瞬间重伤。
就连赢昊天，也在这威压之下吐出一口鲜血。
而黎朔更惨。
他正处于阵法控制权交接的关键时刻，超脱境威压如亿万斤重锤狠狠砸在他灵魂上。
五行轮回印瞬间崩溃，反噬之力让他全身穴窍炸开半数，金色的血液从每个毛孔中渗出。
“噗——”黎朔仰天喷出一口夹杂内脏碎块的血，眼前一黑，从半空坠落。
“黎朔哥哥！”安歌凄厉尖叫。
赢昊天强忍伤势，化作一道青光接住黎朔，与另外五人汇合后疯狂后退。
段明珏也脸色大变，布下层层防御，掩护众人撤离。
“超脱境...真正的超脱境...”赢昊天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虽是半步超脱，但与真正的超脱境之间有着天堑般的差距。
那不仅仅是力量层级的不同，更是生命本质的蜕变。
那天魔突破完成后，并没有立刻追击。
它静静悬浮在半空，十二臂缓缓张开。
随着它的动作，原本已经趋于稳定的魔气开始疯狂扩散，速度比之前快了十倍不止！
黑色的魔气不再局限于地面，而是冲天而起，化作无数道黑色烟柱，直插云霄。
烟柱所过之处，云层被染黑，天空开始黯淡。
更可怕的是，这些烟柱仿佛有生命般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要将整个天空都化作魔域。
“它在污染天穹！”段明珏声音发颤。
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那些黑色烟柱越升越高，越升越高...
然后，触碰到了月亮。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不，不是仿佛——是真的静止了。
所有扩散的魔气，所有翻涌的能量，所有正在后退的修士，甚至连风、雪、飘在半空的尘埃，全部定格在原地。
只有意识还在运转，每个人都惊恐地发现，自己连眼球都无法转动。
整个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
唯有那天魔还能动，它十二臂挥舞，似乎想挣脱这种束缚，但动作缓慢得像是在粘稠的胶水中挣扎。
然后，众人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天空中的那轮明月，亮了。
不是普通的亮，而是一种清冷、纯净、仿佛能洗涤灵魂的月华之光。
月光洒落，所照之处，黑色的魔气如冰雪遇阳，瞬间消融。
不是被驱散，不是被净化，而是直接被抹去——从存在层面上被彻底消除。
短短三息，笼罩整个玄冰原上空的魔气烟柱全部消失，天空重新恢复清明。
月光继续洒落，照在那尊超脱境天魔身上。
天魔发出不明意义的嘶吼，十二臂疯狂挥舞，超脱境的力量全力爆发，试图抵抗月光。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在月光照耀下，它的身躯开始透明化，从边缘开始一点点消散，仿佛被橡皮擦从画布上擦去。
一息。
仅仅一息，一尊真正的超脱境域外天魔，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没有爆炸，没有声音，甚至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静止解除。
所有人恢复行动能力，却全都呆立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月光凝聚，在众人前方十丈处，化作一道人影。
那人身着一袭素白长袍，银发如月华流淌，面容俊美得不似凡间之物。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瞳孔中倒映着月相变化，从新月到满月再到残月，周而复始，仿佛承载着时间的轮回。
若是穆海和安澜在此，定会惊呼出声——这正是在寻找弱水之精时见过的那位神秘强者，自称“月读”的存在。
月读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最终落在玄冰原深处那依然在翻涌的魔气秘境入口。
祂抬起右手，轻轻一挥。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复杂玄奥的法诀。就那么随手一挥，仿佛拂去桌上的灰尘。
然后，整个秘境——那个让五大神洲顶尖强者束手无策、孕育出超脱境天魔的魔气秘境——开始崩解。
不是从外向内破坏，而是从存在层面上被否定。
秘境边缘开始虚化、透明，然后彻底消失。
魔气来不及翻涌，来不及诞生新的天魔，就连同秘境本身一起，被抹除得干干净净。
前后不过三息。
做完这一切，月读才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如月泉：
“超脱之力，不该沾染此界。”
话音落下，祂的身形开始淡化，化作点点月光，眼看就要消散。
“前辈留步！”
赢昊天猛地回过神，强压心中震撼，躬身行礼：“敢问前辈尊号？今日救命之恩，五大神洲修士没齿难忘！”
月读身形微顿，侧头看了赢昊天一眼，又看了看被战九霄扶着的、昏迷不醒的黎朔，眼中月相流转加快了一瞬。
“因果未了，自有再见之日。”
留下这句意义不明的话，月读彻底化作月光，消散在夜空中。
天空中的明月似乎明亮了一分，然后恢复如常。
死寂。
长久的死寂。
直到安歌的哭声打破沉默，众人才如梦初醒。
“快！救人！”赢昊天最先反应过来，冲向黎朔。
五位战神、两位皇帝围着这个昏迷的少年，脸色都无比凝重。
黎朔的状况糟糕到了极点。
全身120个穴窍，炸毁了61个，剩下的59个也遍布裂痕。
经脉寸断，内脏破裂，金身不败的境界几乎全废。
更麻烦的是，阵法的反噬之力还在他体内肆虐，不断破坏着残存的生机。
“我能稳住他的伤势，但...”寂无心检查后，脸色难看，“根基全毁，就算活下来，也...废了。”
“不...”安歌瘫坐在地，眼泪止不住地流。安柔紧紧抱着姐姐，也在低声抽泣。
赢昊天沉默良久，忽然问：“刚才那位前辈的话，你们听到了吗？”
众人一愣。
“‘超脱之力，不该沾染此界’，”赢昊天重复月读的话，眼中闪过思索，“这说明有更高层次的存在在干涉我们的世界。还有最后那句‘因果未了’...”
“前辈似乎特别看了黎朔一眼。”段明珏补充道。
雷万钧皱眉：“难道那前辈认识这小子？”
“不可能。”战九霄摇头，“黎朔的底细我们清楚，从小在南焱长大，也只是最近来到北冥，怎么可能认识这种层次的强者？”
众人陷入沉思。
戒指中，凌夜却是在疯狂思考。
月读...月读...
这个名字他自然知道，日本神话中的月神。
但在这个世界出现，意味着什么？穿越者？还是说，这个世界与地球的神话体系存在某种联系？
更让凌夜在意的是月读展现的力量——那不是灵力，不是魔气，也不是黎朔修炼的肉身之力。
那是一种更本质、更接近规则本身的力量。
随手抹除超脱境天魔，这已经超出了凌夜对冥荒界的认知上限。
“小子，你可千万要撑住啊。”凌夜看着昏迷的黎朔，心中焦急却无能为力，“你要是死了，我这辈子都得困在这戒指里了。”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黎朔残破的身体突然亮起微弱的月光。
不是外界照进来的月光，而是从他体内透出的、纯净的月华之光。
光芒很淡，却异常坚韧，开始修复他受损的穴窍和经脉。
“这是...”寂无心瞳孔一缩，“那位前辈留下的力量？”
月华之力所过之处，五行轮回阵的反噬被轻易化解，炸毁的穴窍开始重生，断裂的经脉重新连接。
“有救了！”安歌喜极而泣。
赢昊天却眉头紧锁。
他盯着那月华之力，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层次，远超自己的理解。
这种力量为何会留在黎朔体内？是随手为之，还是有意为之？
那位月读前辈，究竟是谁？
为何要救他们？
那句因果未了，又是什么意思？
太多疑问，没有答案。
远处，玄冰原的夜空清澈如洗，明月高悬，仿佛刚才那场差点毁灭一洲的危机从未发生过。
只有地面上那个直径百里的巨坑，见证着曾经的战斗。
更远处，无人察觉的虚空中，一道微不可察的涟漪荡漾开来。
涟漪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无法描述、不可名状的世界。
无数视线投向这边，又在月华余威下迅速移开。
只有一道视线停留得稍久一些。
那视线中，有好奇，有兴趣，还有一丝...
期待。
“月读...你也下场了吗？”无声的低语在虚空中回荡，“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月光下，黎朔的呼吸逐渐平稳。
他体内，新生的61个穴窍中，有7个特别明亮，呈现出淡淡的月白色。
这些穴窍与之前修炼出的金色穴窍并列，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夜，悄然转动了一格。
凌夜在戒指中看着这一切，忽然有种预感——
冥荒界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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