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也顾不上去跟山上的工人们解释，拉着叶芬妮的手，就跟火烧了屁股一样，一阵风似的往家冲。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我要当爹了”这五个大字，别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刚冲进自家院子，就看见梁淑慧正站在院子里的晾衣绳前，将一块块切好的野兔肉挂上去，准备风干。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她身上，给她那柔顺的发梢和温婉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看到两人这么快就回来，梁淑慧有些意外，刚想开口问一句，赵昊就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她跟前。
“梁姨！”
他一声大喊，紧接着，在梁淑慧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就抓住了她正在挂肉的手。
入手一片温润柔软。
梁淑慧整个人都僵住了，手里的兔肉“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只感觉赵昊掌心那滚烫的温度，像是带着电，顺着她的手腕一路酥麻到了心底。
他……他这是干什么？
一张俏脸，“轰”地一下，从脸颊红到了耳根，连带着白皙的脖颈都染上了一层好看的粉色。
她下意识地就想把手抽回来，可赵昊抓得太紧，她根本挣脱不开。
一颗心，不争气地“怦怦”狂跳起来，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大郎，你……”梁淑慧又羞又急，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旁边的叶芬妮看着这一幕，也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脸上也飞起了两朵红云，有些好笑地推了赵昊一把。
赵昊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激动之下干了什么浑事。
可他现在也顾不上尴尬了，那双黑亮的眼睛里，迸发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彩，像是燃着两团火焰。
“梁姨！我要当爹了！”
他几乎是用吼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狂喜和激动。
“芬妮……芬妮她有了！”
什么？
梁淑慧那颗快要跳出胸腔的心，瞬间就停在了半空中。
她瞪大了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水汽的美目，难以置信地看着赵昊，又缓缓地转向一旁满脸羞涩的叶芬妮。
原来……原来是这样。
她心里那点因为被冒犯而产生的羞恼，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瞬间就烟消云散。
赵昊也终于松开了她的手，可她却仿佛感觉不到了，只是怔怔地看着叶芬妮那依旧平坦的小腹。
有了……
这个家里，要有新的小生命了。
一股巨大的喜悦，紧随其后涌了上来，冲刷着她的四肢百骸。
“真的？”梁淑慧的声音还有些发飘，她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拉住叶芬妮的手，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芬妮，这……这是真的？”
“嗯。”叶芬妮红着脸，重重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梁淑慧喜极而泣，眼泪不受控制地就流了下来。
她替他们高兴，为这个家高兴。
这个家，终于要有后了，林家的香火……不，是赵昊的香火，可以延续下去了。
可高兴过后，看着眼前这两个沉浸在巨大喜悦中的年轻人，梁淑慧的心里，却又没来由地生出了一丝茫然。
院子里的阳光明明那么暖，可她却觉得，自己站的地方，好像有一点冷。
她看着赵昊那张因为狂喜而神采飞扬的脸，看着叶芬妮那张因为幸福和羞涩而愈发明艳的脸，他们俩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幅画，一幅完整得容不下任何人的画。
而自己，好像只是这幅画旁边，一个多余的看客。
这个念头，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地扎了她的心一下，不疼，却酸涩得厉害。
赵昊可没功夫去体会梁淑慧那复杂的心情，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不行！这事儿不能光靠猜！我得带芬妮去镇上卫生所，找大夫好好看看！”他一拍大腿，当机立断。
“我这就去村长家借自行车！梁姨，你和芬妮在家等着，我马上回来！”
说完，也不等两人回话，又是一阵风似的冲出了院子。
镇上的卫生所里，弥漫着一股独有的来苏水味道。
一个戴着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女大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坐在对面的叶芬妮，又看了看旁边站着的、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赵昊，脸上露出了一丝见怪不怪的笑意。
“最后一个月是啥时候来的？”女大夫一边问，一边在病历本上写着什么。
叶芬妮的脸红得像块布，支支吾吾地答了。
“最近有没有犯恶心，想吐？”
“闻到油烟味儿会有点……”
女大夫点点头，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让叶芬妮躺到里间的检查床上。
赵昊想跟进去，被女大夫一个眼神给瞪了出来，只能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在门口来回踱步，竖着耳朵听着里头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里间的门帘一挑，女大夫走了出来。
“大夫，怎么样？我媳妇她……”赵昊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话都说不利索了。
“急什么。”女大夫白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在本子上写下最后一笔，这才抬起头，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恭喜你了，小伙子，要当爹了。”
“月份还小，差不多一个月。回去注意点，头三个月最要紧，重活累活不能干，少吃生冷辛辣的，多吃点有营养的，鸡蛋、鱼汤、骨头汤，都行。”
轰！
确认了！
赵昊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狂喜，如同山洪暴发，瞬间淹没了他。
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就剩下女大夫那句“恭喜你要当爹了”在反复回响。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一把抓住女大夫的手，一个劲儿地摇晃，那力道，摇得女大夫的眼镜都歪了。
“哎哎哎！你这小伙子！”女大夫哭笑不得地把手抽回来，“行了行了，快去把你媳妇扶出来吧，看你这傻样。”
赵昊嘿嘿傻笑着，连连点头，一溜烟就冲进了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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