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安三人离了东平府,快马加鞭,不一日便回到了郓城县。风尘仆仆,直奔县衙而来。
县衙门前当值的衙役认得朱安,忙不迭地上前牵马执镫,笑道:“都头回来了!一路辛苦!知县相公早吩咐了,都头回来,即刻去见。”
朱安将马匹交给杨林照料,整了整因长途跋涉而略显凌乱的衣甲,便大步流星往二堂走去。
县令时文彬正在处理公务,见朱安进来,放下手中卷宗,抚须笑道:“贤弟你回来了?此番押送雷横、刘二往延安府配军,路途遥远,辛苦你了。”
朱安抱拳行礼:“相公钧旨,份内之事,不敢言辛苦。人犯已如期交割,绥德军回了公文在此。”说着,从怀中取出回文,恭敬呈上。
时文彬接过略看了看,点头表示满意:“好,办得的确稳妥。此行可还顺利?”
“托相公洪福,一路虽有波折,总算不负所托。”朱安简略回答,并未提及普济寺遭遇响马及程婉卿之事。
时文彬见他面带倦色,袍角犹带风尘,便温言道:“既如此,你且下去好生歇息几日。衙中事务,自有他人暂代。”
“谢相公体恤!”朱安再次行礼,告辞而出。
出了二堂,朱安并未即刻回家,而是转道先去了步兵都的校场。虽得假期,但他心系手下弟兄,离县多日,需得先看看操练情况。
尚未走近,便听得校场上呼喝之声不绝于耳。一百余名兵士(原步兵都不满额,从乡间招募)正在朱大勇的带领下练习枪棒,虽汗水淋漓,却无人敢懈怠,皆因朱安治军赏罚分明,士卒无不用心。
见朱安到来,负责带操的朱大勇连忙喝令停歇,跑步上前:“都头,您回来了!”
朱安目光扫过校场,见军容还算整齐,微微点头:“我不在这些时日,弟兄们可曾懈怠?”
“不敢有违都头吩咐,每日操练不敢间断。”朱大勇连忙回道,又递上操练记录。
朱安仔细翻看,又问了些日常情况,朱大勇对答如流,朱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勇,我不在时,辛苦你和兄弟们了。”
寒暄几句后,他正色道:“大勇,我来引荐一位兄弟。这位是卞祥兄弟,河东人氏,一身武艺非凡,尤其膂力过人,乃真豪杰也。我已禀明相公,特招入我步兵都效力。”
卞祥上前一步,抱拳行礼。朱大勇见他身形雄伟,气势沉雄,知非常人,连忙还礼。
朱安又道:“卞祥兄弟武艺高强,于阵前搏杀是条好汉,只是于军中队列、号令、阵势变化或有生疏。
大勇,你需耐心指点,务必使他尽快熟知我军中法度,与众兄弟融为一体。”
他特意点出卞祥的优势与需学习之处,既是让朱大勇心中有数,也是说与卞祥听,让他莫要因自身武艺而轻视了军阵操练。
朱大勇慨然应诺:“哥哥放心,包在俺身上!定让卞祥兄弟尽快熟悉起来!”
卞祥也拱手道:“多谢哥哥提携,俺定虚心向大勇和各位兄弟请教,绝不辜负都头期望。”
他虽性子直率,却也知这是朱安好意,且入了行伍,便需守军中规矩。
安排妥当卞祥之事,朱安又在校场巡视一番,指点了几处操练中的不足,这才心下稍安。
他对朱大勇交代几句,便唤过一直在一旁安静等待的杨林:“兄弟,衙门事毕,随哥哥去一趟朱家酒楼。”
“全凭哥哥安排。”
朱安与杨林二人穿街过巷,不消片刻便来到东街朱家酒楼。但见两层楼阁门前挑着酒旗,檐下挂着红灯笼,正是饭点时分,店内人声鼎沸,伙计穿梭如织,好一派热闹景象。
这朱家酒楼位于郓城县热闹的十字路口,是朱安家中产业。
因酒楼酒水公道,菜肴味美。加之有朱安这都头身份,平日里不仅是街坊邻里吃酒谈天的好去处,便是县衙里的公人、城中的商贾也多爱来此聚会,生意甚是红火。
尚未到门口,眼尖的伙计早已看见,忙不迭地迎上来:“都头回来了!”
一边帮着拿行李,一边朝里面高声喊道:“掌柜的,都头回来了!”
掌柜朱福听得伙计通报,早急步迎出。这朱福年约四旬,原是朱家庄的老管事,因办事稳妥被派来打理酒楼。
只见他身着青布长衫,面庞圆润,未语先带三分笑:“都头可算回来了!这一路辛苦,快里边请!”
朱安笑着摆手:“福伯不必张罗,我此次公差倒还顺利。今日来是要问问酒楼近况,特别是武大郎夫妻可还安好?”
三人径直来到后院账房,朱福亲自沏上香茶,这才坐下回话:“都头放心,武大郎着实是个本分人。自打从阳谷县来后,就在后厨专做面点。
他那‘武大郎烧饼’如今已是咱酒楼一绝,每日供不应求。上月俺给他涨了月钱,足足六贯钱呢。”
朱安闻言欣慰点头:“如此甚好。大郎为人老实,能得一技安身立命,我也算没看错人。”
说着话锋一转,“那潘金莲近日如何?”
方才还侃侃而谈的朱福顿时语塞,双手不自觉地搓着衣角,额角渗出细汗:“这个……潘娘子她……”
朱安见他面色有异,心中陡然一沉,手中茶碗重重搁在桌上:“莫非出了什么事?福伯但说无妨!”
朱福慌忙起身,压低声音道:“都头息怒!这潘娘子初来时倒也安分,每日在前堂招呼客人,不曾有逾矩。
但她那模样您也知晓,莫说郓城县,便是整个济州府也称得上是一等一的大美人。不少富家公子专程来吃酒,就为多看她两眼,生意确是红火了不少。”
他擦了擦汗,续道:“可时日一长,这妇人便露了本性。专爱与那些年轻俊俏的公子哥儿调笑,言语轻浮,举止也……也渐不检点。老朽多次规劝,她只当耳旁风。”
朱安面色渐沉,手指轻叩桌面:“继续说。”
“半月前,新任县尉高奎家的公子高世德来店中饮酒。”
朱福声音愈低,“那高公子是个风流性子,二人眉来眼去,不过数日便……便勾搭在了一处。如今潘娘子已搬出后院,住进了高公子在西街梨花巷置的外宅。”
砰的一声,朱安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碗乱响:“武大郎可知情?”
“怎会不知!”朱福叹道,“大郎前日寻到那宅子,本想理论几句,却被高家恶奴一脚踹中心窝,当场吐了血,如今卧病在床,我已经给他找了个郎中。”
朱安眼中寒光一闪,冷笑道:“好一个县尉公子,好一个高世德!强占人妻,殴打良民,真当我郓城县没有王法了么?”
杨林在一旁听得怒发冲冠:“哥哥,这厮如此欺人太甚!俺这就去梨花巷寻那对狗男女!”
“兄弟且慢!”朱安按住杨林手臂,沉吟片刻道,“高奎毕竟是上官,此事须得从长计议。福伯,先带我去看看大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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