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将近,西天残霞渐褪,郓城县的街巷开始笼罩在暮色之中。
梨花巷深处那棵老槐树下,朱安一袭皂色劲装,依墙而立,腰间钢刀在昏暗中泛着冷光。
杨林悄步近前,低声道:“哥哥,大勇和卞祥已带人守住巷子两头,保准连只野猫都溜不出去。”
朱安微微颔首,目光仍盯着巷口。不过片刻,便见一盏灯笼摇摇晃晃地近来,高世德哼着小曲,在两个恶奴的簇拥下踉跄而行。浓重的酒气隔老远便扑面而来。
“哟,高公子好雅兴。”朱安缓步自暗处走出,正好拦在路当中。
高世德眯着醉眼打量,认出是朱安,不由嗤笑:“我道是谁,原来是朱都头。怎么,也想来讨杯酒吃?”
朱安不动声色,只淡淡道:“听说高公子近日得了新欢,特来道贺。”
高世德闻言得意,晃着脑袋笑道:“怎么,朱都头也惦记上那婆娘了?可惜你来迟一步,那武大郎的浑家如今……”
话未说完,他们身后之人突然动了。
但见寒光一闪,高世德还没看清动作,左右两个恶奴已惨叫倒地。朱大勇和卞祥各执铁尺,狠狠砸在恶奴膝弯处,骨头碎裂声在静夜中格外刺耳。
“你、你敢动我的人?”高世德酒醒了大半,踉跄后退,“我爹可是县尉!”
朱安步步逼近,面色冷峻如铁:“莫说你爹是个县尉,便是知府大人的公子,在郓城地界上作奸犯科,也须问我朱安答不答应!”
话音未落,朱安飞起一脚正中高世德小腹。高世德惨叫一声,虾米般蜷缩在地。朱安一脚踏在他背上,钢刀已然出鞘。
“朱、朱都头饶命!”高世德终于怕了,颤声求饶,“我知错了,明日就放那妇人回去,再赔武大郎百贯汤药费…”
朱安冷笑:“现在知道怕了?强占人妻时怎不想想今日?逼死人命时怎不知悔改?”
刀光一闪,高世德杀猪般嚎叫起来,左耳已被齐根削下。朱安用刀尖挑起那只血淋淋的耳朵,掷在高世德面前。
“今日留你一条狗命,是给高县尉留几分颜面。这只耳朵给你留个记性。”
朱安的声音冷如寒冰,“若再敢在郓城为非作歹,下次掉的便是你的脑袋!”
高世德惊恐地捂着血流如注的耳根,疼得满地打滚。
就在这时,巷口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朱仝带着几个衙役快步赶来,见状故作惊讶:“哎呀,这不是高公子吗?怎地这般模样?”
朱安拱手道:“朱都头来得正好。高公子深夜遇袭,歹人已被我击退,可惜没能保住高公子一只耳朵。”
朱仝会意,点头叹道:“这贼人真是愈发胆大了,连高公子都敢袭击。你们几个,快送高公子回府!”
待衙役扶走哀嚎不止的高世德,朱仝走近朱安,低声道:“公明哥哥已在县衙打点妥当,明日高县尉若问起,自有说辞。”
朱安微微一笑:“有劳二位哥哥周全。”
朱仝拍拍他肩膀,低声道:“这位高奎高县尉,自从来了郓城县,便对公明哥哥颐指气使,竟公然以‘小黑胖子’相称。
须知时县令对公明哥哥从来都是敬重有加。这次兄弟可算给公明哥哥出了一口恶气。”
朱安目光渐冷:“对付这等恶人,不狠不足以儆效尤。经此一事,看他还能不能在郓城横行。”
当夜,高世德被剃耳之事传遍郓城。百姓暗中拍手称快,皆赞小朱都头为民除害。
高县尉虽怒不可遏,但整个衙门上下皆如同泥塑木雕冷眼旁观,他甚至调动不了一兵一卒。
尽管百姓都说是小朱都头干的,但宋押司说不是,那自然就不是了,高奎没想到这个小黑胖子在这郓城县竟能一手遮天,他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从此,高世德见了朱安便绕道走,再不敢在郓城放肆。郓城县人都暗地里说:“宁惹阎王爷,莫犯朱都头;阎王只要命,都头还诛心!”
朱安闻之,不过一笑置之。每日依旧操练士卒,巡查街巷,郓城治安为之一清,“铁面都头”的名号渐渐在民间传播开来。
【叮!宿主狠狠教训了恶少高世德,奖励两次抽奖,距离十连抽还剩四次】
……
三日后,高世德果然差人将潘金莲送回。那妇人穿着一身素衣,鬓发散乱,进门便扑通跪在武大郎榻前,哀哀哭泣。
“大郎,奴家知道错了…”
潘金莲扯着武大郎的衣角,泪珠成串落下,“都是那高衙内逼迫,奴家一个弱女子如何抵挡?这些日子日夜以泪洗面,只求再见大郎一面…”
武大郎本已铁了心要休妻,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心软三分。但想起街坊闲话,又硬起心肠骂道:“你这贱人还有脸回来!明日便送你去见官,叫你尝尝骑木驴的滋味!”
潘金莲听得“骑木驴”三字,脸色煞白,浑身发抖。她突然扑上前抱住武大郎的腰,哀声道:“大郎若送奴家见官,奴家唯有一死!但求大郎念在两年夫妻情分…”
她忽地压低声音,泪眼盈盈仰起头来:“奴家愿给大郎生个儿子,好教武家香火有继。从今往后安心相夫教子,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武大郎闻言如遭雷击,呆呆望着潘金莲。成亲两载,这妇人从不让他近身,每每同榻而眠都以剪子相胁。如今竟主动提出要为他延续香火,这话直戳中他心中最痛处。
见他犹豫,潘金莲又柔声道:“大郎想想,若有个孩儿叫你爹爹,日后也有人给你养老送终。奴家知错了,以后定好生伺候大郎…”
武大郎手指微微发抖。他何尝不想要个孩子?每逢看见邻家小儿嬉戏,心里便酸楚难当。如今这美妇人跪在眼前许诺,竟让他一时忘了屈辱。
“你、你此话当真?”武大郎声音发颤。
潘金莲急忙指天发誓:“若负大郎,叫奴家不得好死!”说着竟悄悄褪下半边衣衫,露出大半个雪白丰盈,“今夜就让奴家好生服侍大郎…”
武大郎见她肌肤胜雪,媚眼如丝,早已神魂颠倒。那点怒气抛到九霄云外,忙搀起她道:“既如此,便饶你这次。往后须安分守己!”
潘金莲破涕为笑,顺势将武大郎拥入怀中,眼中闪过一丝讥诮——这三寸丁果然好哄得很。
翌日朱安来看望时,武大郎支支吾吾说出原谅潘金莲的决定。朱安皱眉道:“大郎可想清楚了?这妇人能背叛你一次,就能背叛第二次。”
武大郎赔笑道:“都头放心,她发誓要给武家传宗接代哩。再说这等丑事闹开,我脸上也无光…”
朱安何等精明,一眼看穿武大郎那点心思。心中暗叹这老实人终究过不了美人关,却也不便强劝,只淡淡道:“既如此,你好自为之。”
走出武家时,杨林低声道:“哥哥,那妇人眼带桃花,不是安分的主。要不要…”
朱安摆手打断:“个人业个人担。武大郎既选择原谅她,我们外人多说无益。”
他回头望了眼武家窗棂,隐约见潘金莲正在对镜梳妆,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走吧。”朱安转身离去,“但愿她真能悔改。”
巷口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朱安腰间的刀鞘与甲胄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知道,这郓城县的故事,还远未到结束的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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