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针管里的密码
林定军推开审讯室的门时,金属椅腿划过地面的刺耳声响正撞在墙上。被审的男人叫老鬼,脸膛刻着常年日晒的糙纹,此刻却抖得像片秋风里的枯叶,指间的烟卷燃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一哆嗦,烟灰落在磨出毛边的牛仔裤上,竟没察觉。
“说吧,这批‘冰糖’藏在哪。”林定军将一叠照片拍在桌上,每张都是裹着透明晶体的塑料袋,在暗室灯光下泛着冷光。上周捣毁的制毒窝点里,除了五十公斤成品,还搜出本加密账本,最后一页画着只衔着针管的乌鸦,针管里标着串数字:7.62x39。
老鬼的喉结滚了滚,眼神瞟向墙角的监控,突然往桌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不知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指望我卖兄弟。”
林定军没接话,转身从证物袋里捏出支针管。玻璃管里沉着层淡褐色的絮状物,管壁贴着张便利贴,上面是用口红画的歪扭笑脸。“认识这个?”他突然将针管怼到老鬼眼前,“窝点冰箱里搜出来的,针管刻度被人磨掉了,只剩管底这行小字——”他用指尖点了点管壁,“‘乌鸦喝够水,就该往南飞’。”
老鬼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针管烫到似的猛地后缩,带得椅子腿在地面刮出道白痕。林定军注意到他左手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右手腕,那里有道新鲜的牙印,齿痕深浅不一,像是自己咬的。
“上周三晚上八点,你在城郊仓库接过批货,接头人穿件印着‘渡鸦物流’的工装。”林定军翻到张监控截图,画面里的老鬼正往货车里搬纸箱,“那些箱子里的‘冰糖’,比窝点搜出的纯度高三成,收货人是谁?”
老鬼的肩膀突然垮下来,嘴角扯出抹笑,笑纹里还嵌着没擦净的泥灰:“林检察官见过养乌鸦的吗?”他突然扯着嗓子喊起来,声音在审讯室里撞出回声,“它们记仇着呢,谁动了它们的窝,就得用血来偿!”
林定军皱眉看向监控屏幕,技术科刚发来消息:账本加密算法破解了,最后一页的乌鸦图案里藏着段音频。他戴上耳机,电流杂音里混着段模糊的对话,男人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这批货走‘鸦巢’通道,接头暗号是‘乌鸦喝了七口水,衔着针管往南飞’。”女人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带着笑:“针头磨掉刻度才够味,就像上次那批‘糖’,让张老板舒坦得直啃手腕——”
话音戛然而止。林定军抬眼看向老鬼的手腕,牙印的间距与监控里张老板啃过的痕迹完全吻合。他忽然想起窝点搜出的另一支针管,管壁刻着个极小的“7”,而仓库的监控显示,老鬼那天搬了七箱货。
“七口水,七箱货。”林定军指尖敲着桌面,“针管刻度被磨掉,是怕人看出剂量——这批货掺了新型镇静剂,过量会致死,对吗?”他突然提高声音,“张老板就是这么死的!你以为咬掉牙印就能抹掉证据?”
老鬼的脸瞬间惨白,哆嗦着去摸烟盒,却把盒子碰翻在地。林定军弯腰捡盒子时,瞥见他鞋底沾着片干枯的苍耳,这种植物只在城南的垃圾填埋场生长。而“渡鸦物流”的中转站,正好在填埋场旁。
“填埋场的监控拍到你了。”林定军慢悠悠地说,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段代码,屏幕上跳出张截图——老鬼正往焚化炉里扔黑色塑料袋,袋角露出半截针管,“你在销毁过量致死的证据,因为这批货本该给‘南老板’,却被张老板抢了先,对吗?”
老鬼突然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指着林定军的鼻子:“你知道南老板是谁?他养的乌鸦,每只翅膀下都藏着针管!你查他?小心自己变成下只‘喝够水’的乌鸦!”
这话倒提醒了林定军。他调出乌鸦图案的高清图,放大后发现乌鸦的尾羽纹路很奇怪,像串摩尔斯电码。破译出来是串地址:城南填埋场3号焚化炉。技术科的人赶过去时,果然在炉壁夹层里找到个铁盒,里面装着十二支针管,每支都刻着不同的名字,最后一支贴着张便利贴,上面画着个笑脸,跟冰箱里那支一模一样,名字栏写着“林定军”。
针管里的絮状物化验结果出来时,林定军正在拆老鬼的通话记录。报告显示是高纯度新型毒品,掺了过量芬太尼,而老鬼的通话记录里,有个号码每天凌晨三点打进来,响七声就挂断。
“这号码的机主叫赵兰,是家宠物医院的护士。”小陈把资料递过来,“她上周给南老板的狗做过安乐死,用的就是芬太尼。”
林定军突然想起老鬼说的“养乌鸦的人”——赵兰的朋友圈里全是乌鸦照片,每只都戴着项圈,项圈上的编号正好是针管上的名字顺序。而她给狗安乐死的那天,正是张老板的死亡时间。
当林定军带着人赶到宠物医院时,赵兰正在给只乌鸦喂肉条,针管就放在操作台的显眼处。看到警察,她突然抓起针管往自己胳膊上扎,被林定军一把攥住手腕。
“南老板让你用宠物医院当掩护,把毒品混在安乐死药剂里,对吗?”林定军盯着她的眼睛,“老鬼负责运货,你负责调配剂量,那些刻着名字的针管,是你们的杀人名单。”
赵兰突然笑了,笑得肩膀发颤:“乌鸦闻到血腥味就会来,你以为抓了我就完了?”她突然猛地撞向操作台,架子上的试剂瓶碎了一地,“南老板说过,最毒的不是药,是贪心——张老板贪他的货,老鬼贪他的钱,你呢?”她盯着林定军,眼神像淬了毒的针,“你贪这案子结了能升官,对不对?”
林定军没接话,只是看着她被戴上手铐。操作台的碎玻璃映出无数个扭曲的影子,像那些藏在针管里的秘密,终于在刺眼的警灯下现了原形。他想起老鬼哆嗦的手,赵兰喂乌鸦时温柔的侧脸,突然明白所谓的“乌鸦喝够水”,哪是什么暗号,不过是瘾君子眼里的幻象——针管里的剂量,从来都不是刻度能衡量的,就像人心的贪念,早在第一次伸手时,就已经过量了。
证物袋里的针管被贴上了封条,管壁的笑脸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林定军在卷宗上写下结论,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很轻,却像在敲碎什么坚硬的东西——那些藏在“冰糖”和针管背后的,从来不是什么复杂的密码,不过是些被欲望啃噬得面目全非的人心。
他合上卷宗时,窗外正好掠过只乌鸦,翅膀在玻璃上投下道黑影,快得像从未出现过。林定军想起老鬼的话,忽然拿起手机,给技术科发了条消息:“查南老板的真实身份,重点查养乌鸦的养殖场。”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他仿佛听到针管里的液体轻轻晃了晃,像声迟来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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