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的挑衅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丁等区域荡开涟漪，旋即又恢复了沉寂。但一种无形的压力，却悄然弥漫开来。新弟子小考的消息，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所有丁等弟子，包括林轩和小芸，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修炼变得更加刻苦。每日寅时，林轩石屋内的油灯便已亮起。他不再仅仅满足于与一块石头共鸣，开始尝试同时感应屋内多块石头的气息。起初心神难以兼顾，头痛欲裂，但凭借着一股韧劲，他硬是逐渐熟悉了这种“分心多用”。虽然效果提升有限，却进一步锤炼了他的心神感知力。
那块下品灵石已被消耗殆尽，化为齑粉。失去了灵石的辅助，修炼速度骤降。林轩不得不将更多心神投入到与石头的深度共鸣中，试图从中榨取每一分可能汇聚的灵气。他发现，当自己心无旁骛，完全沉浸在石头的“意”中时，效果最佳，仿佛自身也化作了一块顽石，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引气的效率能达到平常的一点五倍左右。只是这种状态极耗心神，无法持久。
这日，他正在屋后山崖下，尝试与一块新发现的、带着淡淡金属光泽的“铁脊石”建立感应，身后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
是猎户少女小芸。她手里捧着个小瓦罐，脸上带着几分喜色。“林轩，你看！”她将瓦罐递过来，里面是清澈的雨水，“我用你说的法子，收集了无根水，每天清晨浇一点点，那株凝露草……好像真的活过来了！叶子没那么黄了！”
林轩看去，罐中雨水带着微弱的生机气息，看来小芸也尝试用她微薄的木灵气滋养过这些水。他点点头：“万物有性，顺其自然就好。”
小芸放下瓦罐，看着林轩面前那块毫不起眼的铁脊石，好奇地问：“你整天对着这些石头，真的有用吗？我看赵虎他们，早就靠灵石冲到炼气一层了，据说甲等区域，甚至有人快要突破二层了。”她的语气里带着羡慕和一丝焦虑。
“道不同罢了。”林轩拍了拍手上的石屑，站起身，“他们走的是通天大道，我攀的是盘山小径。最终能走到哪里，未到尽头，谁又可知？”
小芸似懂非懂，但看到林轩眼中那份与她见过的许多丁等弟子不同的沉静和坚定，心中的焦躁似乎也平息了些。她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打听到了，小考的内容，主要是检验我们对《引气诀》的掌握程度，会在传功堂的‘测灵阵’中进行。阵法会根据引动灵气的范围和强度来评判高下。”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我还听说……这次小考，排名最后十位的丁等弟子，可能会被……划为杂役。”
杂役弟子！林轩心中一凛。那是宗门最底层，终日忙于琐碎劳务，修炼时间被极大压缩，几乎断了道途。这小考，竟如此残酷！
“多谢告知。”林轩郑重地向小芸道谢。这个消息，让他更加明确了目标——绝不能落入最后十名！
小芸摆摆手，跑回去照料她的凝露草了。
压力如山，但林轩的眼神却愈发锐利。他回到石屋，关上门，目光扫过屋内各处。青岗石、暗褐色土岩、新找到的铁脊石……它们沉默地待在角落，却是他此刻唯一的依仗。
“测灵阵，引动灵气的范围和强度……”林轩喃喃自语，脑中飞快思索。他的五行伪灵根，注定了单一属性的灵气强度绝不可能比得过那些资质好的弟子。范围呢？如果……如果能同时引动多种属性的灵气，哪怕每种都很微弱，叠加起来，范围是否会更大？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他一直以来，主要引动的是土属性灵气，因为与石头共鸣最直接。但他的灵根是五行俱全！能否尝试与其他属性的物品建立感应？
他看向石桌上一个粗陶碗，那是宗门配发的，蕴含微弱的土火之气（烧制而成）。他又看向墙角一片潮湿处，那里水汽稍重。甚至空气本身，也流动着风。
想到便试！林轩盘膝坐下，不再局限于石头。他尝试将心神扩散开来，同时去感应身边的粗陶碗（土、火）、潮湿的墙角（水）、流动的空气（风），以及作为根基的几块石头（土、金）。
轰！
心神分散的刹那，各种杂乱、微弱的气息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感知，让他头晕目眩，差点心神失守。这比同时感应多块石头要困难十倍不止！不同属性的气息相互冲突、干扰，难以协调。
一次，两次，三次……他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没有放弃，咬牙坚持，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心神，像是一个初学走钢丝的人，努力在纷杂的气息中寻找那微妙的平衡点。
不知失败了多少次，在他心神几乎耗尽，意识都有些模糊的时候，一种奇异的感觉忽然涌现。
他并没有成功同时引动所有属性灵气，但在那一瞬间，他仿佛跳出了自身灵根的桎梏，以一种更超然的视角，“看”到了身体周围一丈之内，那些不同颜色的灵气光点，它们并非完全孤立，而是存在着某种极其细微、难以言喻的联系和流动规律！
这种感觉一闪而逝，却让林轩浑身剧震，猛地睁开了眼睛！
虽然未能立刻提升实力，但这惊鸿一瞥的“感知”，似乎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指向了比简单引气入体更深奥的领域。
他疲惫地喘着气，嘴角却勾起一抹弧度。小考是压力，也是动力。这一个月，他不仅要避免成为杂役，更要借着这股压力，摸索出属于自己的“道”！
夜色渐深，石屋内的少年，眼神明亮如星，继续着他笨拙却坚定的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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