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率领天庭神将的退去,并未带来真正的安宁。混沌漩涡那宣告主权般的冰冷意念依旧弥漫在灵山废墟上空,如同无形的界碑,将这片曾经的佛国净土化为生人勿近的禁区。联军残部得以喘息,在金蝉子·唐的指引和牛魔王、小白龙的带领下,向着远离漩涡的未知之地艰难转移,每一步都踏在崩塌文明的尸骸之上。
然而,秩序的崩塌,远非一个混沌漩涡的诞生所能完全概括。那维系了万古的体系,其根系早已深深扎入三界的每一个角落,即便主干摧折,残余的力量依旧不容小觑。
就在联军残部身影消失于废墟地平线后不久,那原本死寂的、紧闭的大雄宝殿残存基址上空,异变再生。
并非来自混沌漩涡,而是源自那崩塌的秩序核心深处,某种更深沉、更本源的……回响。
起初,只是一点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纯金光芒,自那片被混沌漩涡吞噬、却又似乎与之保持着微妙平衡的经卷之山最终湮灭处,悄然浮现。
那光芒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厚重与恒定,仿佛承载了无穷岁月的智慧与慈悲,又似蕴含着不容置疑的规则权威。
紧接着,第二点,第三点……无数点同样的纯金光芒,如同夜空中渐次点亮的星辰,自灵山各处残存的、尚未被混沌彻底侵蚀的佛门遗迹中浮现——倒塌的殿宇残垣、破碎的佛像碎片、甚至是一些深埋地底、刻印着古老梵文的基石……
这些光芒无视空间的阻隔,无视混沌气息的干扰,如同受到无形召唤的归巢乳燕,纷纷扬扬地向着最初那点光芒所在之处汇聚而去。
它们汇聚的速度并不快,却带着一种庄严而神圣的韵律。每一点光芒的融入,都让那核心的光团凝实一分,膨胀一分,其散发出的气息也愈发浩瀚、威严。
渐渐地,一个巨大的、由纯粹金光构成的轮廓,开始在那片虚空之中凝聚、显化。
那轮廓并非具体的形象,而是某种法则的具现,是智慧、慈悲、力量与秩序的完美融合体。它端坐于虚空,仿佛自亘古以来便存在于彼处,宝相庄严,不可直视,不可揣度。
一股平和、温润,却又带着无边威严与渡化之力的意念,如同春风化雨,悄然弥漫开来,与混沌漩涡那冰冷暴戾的意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又诡异地在这片废墟之上形成了一种暂时的平衡。
这股意念,并未直接攻击混沌漩涡,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轻柔地拂过漩涡的边缘,试图理解、解析这前所未有的“变数”。同时,它也如同温暖的光,照耀着那些在崩塌中残存的、尚未彻底熄灭的佛门种子,给予它们一丝微弱的庇护与指引。
混沌漩涡对此似乎有所感应,旋转的速度微微放缓,中心的斑斓色彩流淌得不再那么狂躁,那两点洞彻虚妄的光芒再次隐去,仿佛在冷静地观察着这新出现的、与旧秩序同源却又似乎有所不同的存在。
最终,那巨大的金光轮廓彻底凝实。
它并非血肉之躯,也非能量法相,更像是由无数规则符文与愿力结晶交织而成的概念聚合体。其面容模糊,唯有那双仿佛蕴含着三千大千世界生灭轮回的眼眸,清晰无比,带着洞悉一切的智慧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与叹息。
一个平和、浩大,仿佛能解答世间一切疑惑的声音,在这片天地间缓缓响起,并非针对某个具体对象,更像是某种存在的自言,又或是向着所有能感知到此地的生灵发出的宣告:
“阿弥陀佛……”
“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
“然,寂灭非空,破妄非终。”
“混沌……亦是一种秩序,一种……过于年轻的秩序。”
这声音,这气息,这存在的方式……
远在撤离途中的金蝉子·唐猛地停下脚步,豁然回首,望向灵山方向,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喃喃道:
“如来……”
是的!
这于废墟金光中重聚显化的,正是万佛之祖,灵山曾经的至高主宰——如来佛祖的法相!
只是,这法相并非其全盛时期的模样,更像是在秩序核心崩溃后,由其散落在灵山各处的、最本源的“法则印记”与“慈悲愿力”自发汇聚而成的一道……残影?或者说,是旧秩序体系最后的、具备一定自主意识的回光返照?
它不再执着于维持那吞噬功德的具体系统,而是回归到了某种更接近其最初教义本源的状态——智慧,慈悲,渡化。但它依旧是秩序的化身,与那代表着混乱、破灭与新生的混沌,存在着根本性的对立。
如来的法相残影缓缓抬起那由金光构成的手臂,指向那缓缓旋转的混沌漩涡,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悟空,痴儿。汝以混沌破秩序,可知混沌亦能噬众生?此非解脱,乃是沉沦。”
“归来吧。放下执着,方见真如。这混沌之力,非汝所能驾驭,终将反噬其身,祸及苍生。”
它在尝试渡化混沌悟空!试图以佛法真谛,引导这失控的“变数”回归“正轨”!
混沌漩涡对此的回应,是骤然加速的旋转,以及中心那再次亮起的、充满桀骜与嘲讽意味的两点光芒!一股更加狂暴的混沌意志冲天而起,搅动风云,仿佛在说:“闭嘴!老秃驴!少来这套!”
新旧两种截然不同的终极力量,在这灵山废墟之上,在这天道失衡的背景下,开始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超越单纯力量层面的理念与道路的对峙!
而这场对峙的结果,将直接影响未来三界的走向,也关乎着取经队那“修正天道”的宏愿,究竟能否找到一线实现的可能。
金蝉子·唐远远感受着那方天地的气息碰撞,眼中光芒闪烁。他明白,如来此刻显现的形态与理念,或许……正是他们可以尝试接触,甚至……争取的“同道”?
毕竟,他们所追求的,并非单纯的毁灭,而是拨乱反正。
而如来这回归本源的残影,其所代表的“秩序”,是否与那扭曲吞噬的“秩序”,已然不同?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新的变数,已然出现。
喜欢破妄西行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破妄西行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