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们旁边的登山白玉阶上，不知何时已三五成群聚了不少太虚剑宗的弟子，个个伸长了脖子，好奇地打量着眼前奇特的场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咦？那个额间一点朱砂的……莫不是传闻中的赤足佛子南风？怎么在咱们这山阶旁……熬起粥来了？”
“真是佛子？没见过真人啊！传闻传的那么厉害，原来……他也会饿肚子？”说话的人觉得自己似乎听见了佛子肚子轻微的咕咕声。
“怪了，他煮的粥怎么闻不到一点香味？莫非手艺不佳？”
“他怎会在咱们宗门内？哪位师兄师姐上前问问？我这外门弟子的身份不够啊！”
“是啊，这位师兄，要不你去问问？若是贵客，可别怠慢了，传出去说我们太虚剑宗连位和尚都招待不周，多难听。”一个外门弟子推了推身旁的内门弟子。
“咳……还是你去吧？他们佛家讲究缘分，我若贸然上去，万一佛子说我‘无缘’，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那内门弟子连连摆手。
“说起‘缘’……那我有没有缘，尝尝佛子亲手熬的粥？外头可都传：佛子出品，必属精品！”
另一人探头探脑的，伸着脖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口翻滚的小锅，想看看佛子的粥煮好没。
“见者有份！那咱们应该都算有缘吧，喏，我碗都准备好了！”
更有人笑嘻嘻地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摞干净的陶碗，不由分说就往身边人手里塞。
“来来来，一人一个，别客气！”
南风看着身后那乌泱泱的弟子们，他们个个眼含好奇，甚至有人手里捧着空碗，一副翘首以盼的模样。
南风的眼眸亮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立刻扭头，带着一丝抱怨，对南橼道：“师兄！你看！都怪你把香气锁住了，白白让大家疑惑了这么久！”
南橼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依言撤去了锁住香气的术法。
刹那间，一股融合了谷物清甜和山野灵蕈鲜香的浓郁香气轰然炸开，猛然钻入每个人的鼻腔。
周围的弟子齐齐倒吸一口气。
靠！真香！
“呀，火候刚好！”
南风仿佛完全没注意到众人的馋相，注意力全在锅里，他缓缓搅拌，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他才像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笑容灿烂如暖阳，对着台阶上的弟子们朗声道：
“诸位施主，相逢即是有缘！山野粗食，若不嫌弃，便请一同尝尝这‘白玉阶下粥’如何？”
此言一出，人群立刻涌了上来，带着兴奋和期待。
“大师，您当真是万佛宗佛子？”有人急切问道。
“施主若信，那便是。”
南风一边回答，一边和师兄一起，动作麻利地分粥。
那粥香得让人心醉，色泽诱人，每一个接到粥的弟子都如获至宝，连连道谢，迫不及待地小口啜饮起来，脸上尽是满足。
然而，南风准备的分量终究有限。
锅底很快见了光，最后几勺勉强分给了末尾两三人。
南风看了看空锅，又看看那七八个拿着空碗眼巴巴等着的弟子。
他歪了歪头，语气真诚又带点困惑地问：
“咦？你们……也都想喝？”
那几个弟子被他这坦率又无辜的眼神看得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为首的弟子连忙摆手，努力挤出笑容：
“佛子盛情，我们心领了！就是闻着香，过来瞧瞧热闹，真不饿！”
其他人也赶紧附和。
“对对对，刚用过膳，饱得很！”
“是啊，您和大师慢用……呃，慢聊！”
“佛子您这粥香飘十里，我们闻闻味儿就满足了。”
一边说着，一边脚步沉重地挪下台阶，一步三回头，眼神黏在那空锅上，仿佛要把最后一点香气都吸走才甘心，背影写满了“馋”字。
南风看着他们走远，这才转过身，对着南橼眨眨眼：
“师兄，下次多备点米！可不能让‘有缘人’空着碗走了！”
留下的十几名弟子围坐在锅边，捧着热气腾腾的粥，感受着灵粥化作暖流滋养经脉的舒畅。
气氛轻松愉悦。
“佛子，”一个弟子咽下香粥，好奇地问，“江湖传闻，您每次炒栗子都能炒出失传丹药，可是真的？”
南风正捧着自己的粥碗喝得开心，闻言差点笑喷出来。
他放下碗，擦了擦嘴角，眉眼弯弯，语气带着点夸张的无奈：
“哎呀呀，又是这传言！误会！天大的误会！贫僧那锅里，从头到尾就只有栗子和糖霜！
火大了些，有几颗糖色炒的深了，像花纹罢了。哪儿有什么失传丹药？
贫僧觉得，用凡火慢慢炒，让糖霜均匀裹上热乎乎的栗子，那滋味才叫圆满！”
他说得眉飞色舞，仿佛还在回味那糖炒栗子的香甜，对“丹药”之说浑不在意，只觉得有趣又荒谬。
另一个弟子立刻接口：“那北域荒漠久旱，您用土坑焖熟的‘佛跳墙’，引得天降甘霖，解了十年大旱，这总该是真的吧？”
南风哈哈一笑，摆摆手：
“下雨是真的，解旱是幸事。
但贫僧那锅里，不过是些荒漠里寻到的耐旱根茎和肉质尚可的沙蛙。
‘佛跳墙’？那是风把商队掉落的香料包吹进坑里了，才有点异香。
贫僧当时还纳闷呢，怎么焖着焖着味道变了？还挺香！”
他讲起自己的“乌龙”经历，毫不避讳，只有一种分享趣事的坦诚和乐在其中。
他身后的南橼，听着他讲的这些，选择默默地闭上了双眼。
太虚剑宗的弟子们被他这率真随性的态度感染，笑声更大了。
他们也兴致勃勃地分享宗门趣事：
炼器长老炸炉追徒弟的狼狈，莫时长老带徒弟去祸害明丹峰被撵下峰的窘态，还有月摇把师兄丹炉当窝，结果师兄点火炼丹烫得它屁股秃了一块的“壮举”……
日头点点升高，阳光暖融融的，粥香未散，笑语盈耳。
南风盘腿坐在山石上，像个分享新奇见闻的大孩子，澄澈的眼中没有丝毫高僧架子，只有对人间烟火的热爱和对缘聚缘散的随性安然。
十几只空碗随意散落，盛满了这个清晨意外收获的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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