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亚娜是在一阵刺骨的冰冷和束缚感中恢复意识的。
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夜空或街灯，而是冰冷的、泛着金属光泽的弧形舱壁。
她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充满透明营养液的圆柱形实验舱内。
手脚、腰部乃至脖颈都被坚硬的合金环牢牢固定着，只有头部能勉强转动。
“这是……哪里？！”
恐慌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时间本就紧迫，“恶”的西琳拼尽力量为她争取的机会正在一分一秒流逝。
现在竟然还有人把她关在这种地方！
她奋力挣扎，但那些合金环纹丝不动，反而因为她的动作收紧了些许，勒得她生疼。
舱外的光线一暗，一个身影走到了实验舱前。
来人穿着白色的研究服，外面随意套着件改造过的白大褂，脸上戴着标志性的狼头面具，猩红的电子眼闪烁着冰冷而兴奋的光芒。
世界蛇的科学家，胡狼。
“哦？醒了？”胡狼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丝扭曲的愉悦，“真是顽强的生命力，不愧是律者。”
她绕着实验舱踱步，像是在欣赏一件珍贵的藏品。
“原本只是听说你，空之律者的素体，K423。”
“没想到运气这么好，能捡到落单的你。”
胡狼的语气充满了发现新玩具的兴奋。
她显然对近期外界发生的、与“归来者”相关的惊天动地的事件一无所知。
拉斐尔对情报的封锁和舆论的引导做得太过到位，世界蛇的注意力又完全集中在他们自己的“圣痕计划”上，导致他们如同生活在信息茧房里，根本不清楚眼前这个“空之律者”体内，究竟沉睡着何等恐怖的存在。
“放开我！”琪亚娜用力撞击着舱壁，对着胡狼大喊，“快放开我！我必须立刻通知天命！不然就来不及了！”
她的声音因为恐慌而有些变形。
“我体内的律者意识快要压制不住了！一旦它彻底苏醒，我们都得死！整个天穹市都可能完了！”
她试图用最严重的后果来警告对方。
胡狼却只是发出一声嗤笑，猩红的电子眼眯了起来。
“压制不住？那不是更好吗？”
她的语气带着病态的期待。
“完全觉醒的律者，多么完美的实验样本！多么难得的研究机会！”
她走到控制台前，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动着。
“让我看看，空之律者的极限在哪里……再多注入一些崩坏能催化剂怎么样？
“不！不要！”琪亚娜惊恐地看到，几根尖锐的探针从舱壁伸出，对准了她的身体，针尖闪烁着不祥的紫色光芒。
她拼命挣扎，扭动着身体，试图避开那些探针。
“住手！你会毁了这一切的！”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滑开了。
另一个戴着面具，声音沙哑带着电子音的身影走了进来——世界蛇的传令官，灰蛇。
“胡狼，圣痕计划的最终阶段实验已经准备就绪。”
灰蛇的声音冰冷而毫无波澜。
“天穹市的‘筛选’即将开始，整个城市都将成为计划的祭品，为我们提供宝贵的数据。”
他的话语如同凛冬的寒风，让实验舱内的琪亚娜瞬间如坠冰窟。
天穹市……整个城市……祭品？
这些家伙，竟然要拿一整座城市的人命来做实验？！
“你们……你们这些疯子！恶魔！”琪亚娜愤怒地嘶吼着，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灰蛇这才注意到实验舱内的琪亚娜，他转向胡狼。
“这是怎么回事？”
胡狼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路上捡到的，‘空之律者’琪亚娜·卡斯兰娜。”
“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现成的律者，难得的实验机会和顶级样本。”
灰蛇沉默地看了琪亚娜一眼，他那电子眼似乎闪烁了一下，但并未察觉到琪亚娜体内那被层层封锁的、真正的恐怖。
他显然也和胡狼一样，对外界剧变缺乏认知。
“刚刚收到外围情报，天启的拉斐尔试图联系我等。”
灰蛇换了个话题。
胡狼立刻不耐烦地打断。
“现在？圣痕计划正在关键时刻，哪有空理会那个危险的女人？”
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的“实验品”上。
“谁知道她又想耍什么花招。不必理会。”
灰蛇点了点头。
“我与你想的一致。现阶段，不宜与天启再有过多牵扯。”
他们都认为，拉斐尔的联系是一种干扰，却不知道那可能是一次至关重要的警告。
就在他们对话的间隙，实验舱内，异变陡生！
琪亚娜因为极度的愤怒、恐惧以及对天穹市无数平民命运的担忧，情绪剧烈波动。
这波动，冲击着“恶”的西琳勉强维持的封印。
“蠢货！冷静点！”
意识深处，传来“恶”的西琳又急又怒的呵斥。
但已经晚了。
琪亚娜的右眼，瞳孔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湛蓝瞬间转变为冰冷的金黄色！
一股与琪亚娜截然不同的、带着戾气与毁灭气息的威压，从她娇小的身躯中弥漫开来。
“啧……麻烦死了！”
一个混合着琪亚娜和“恶”的西琳特质的声音，从她口中吐出，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胡狼和灰蛇同时察觉到了异常，猛地转头看向实验舱。
只见琪亚娜（或者说，暂时共享了身体控制权的“恶”的西琳）抬起了那只变成金黄色的眼睛，冷冷地扫视着他们。
那眼神，充满了居高临下的蔑视与杀意。
“本来不想浪费力气的……”
“是你们自找的！”
下一秒，狂暴的崩坏能如同决堤的洪水，从琪亚娜体内爆发！
咔嚓！咔嚓！
固定着她四肢和脖颈的合金环，在这股蛮横的力量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扭曲、变形、崩断！
坚固的实验舱舱壁，也被这股力量震出无数裂纹，内部的营养液如同喷泉般涌出！
“什么？！”胡狼惊愕后退。
灰蛇的反应更快，立刻试图启动实验室的防御机制并呼叫支援。
但已经太迟了。
脱困的“琪亚娜”身影一闪，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灰蛇面前。
空间在她手中如同玩具般被随意揉捏。
灰蛇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抵抗，他所在的区域空间瞬间被压缩、塌陷！
他这具分身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就在扭曲的空间中被碾成了最基础的粒子，消散于无形。
只留下一个破损的面具，掉落在地。
“废物。”
“琪亚娜”冷哼一声，金色的右眼瞥向吓呆了的胡狼。
胡狼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释放出了一个怎样的怪物！
她慌忙按下警报，同时操纵着实验室内的防御机甲冲向“琪亚娜”。
数台重型机甲破墙而入，枪口喷吐出炽热的火舌。
“琪亚娜”站在原地，甚至没有躲闪。
她只是抬起了手。
身前空间微微扭曲，所有射向她的子弹都在接触那片扭曲区域的瞬间，诡异地偏离了轨道，或者直接被空间裂缝吞噬。
“烦人的苍蝇。”
她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另一只手随意一挥。
那些冲来的机甲仿佛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瞬间东倒西歪，相互碰撞，零件四处飞溅，变成了一堆堆废铁。
整个过程，轻松得如同拂去灰尘。
“恶”的西琳虽然力量消耗巨大，但对付这些常规武装，依旧不费吹灰之力。
“走！”
意识深处，琪亚娜的本我意识在催促。
她能感觉到，“恶”的西琳状态很不稳定，维持这种爆发消耗极大。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琪亚娜”也不再纠缠，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撞破了实验室的天花板，冲入了世界蛇基地复杂的通道中。
胡狼看着一片狼藉的实验室和消失的“实验品”，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追击，只能疯狂调动基地内的守卫力量试图拦截。
通道内，“琪亚娜”凭借着对崩坏能的敏锐感知，以及“恶”的西琳对空间结构的本能理解，快速穿梭着。
沿途试图阻挡的守卫和自动防御系统，都在那蛮横的空间权能面前不堪一击。
就在她们即将突破基地外围时，琪亚娜的本我意识猛地感知到了一股极其危险、高度凝聚的崩坏能反应源。
位置……天穹市的最高点，那座标志性的电视塔！
“那是……崩坏能炸弹？！”琪亚娜在心中惊呼。
她瞬间明白了灰蛇所说的“祭品”是什么意思。
世界蛇打算用这颗炸弹，瞬间引爆天穹市范围内所有潜在感染者的崩坏能，完成他们的“圣痕筛选”！
“别多管闲事！”
“恶”的西琳厉声警告，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虚弱和急促。
“那颗炸弹蕴含的崩坏能浓度极高！一旦爆炸，产生的能量冲击和崩坏能辐射，绝对会像最强的催化剂一样，瞬间冲破我的封锁，唤醒那个怪物！”
“到时候，天穹市的人……会比被炸死更绝望！”
她会亲眼目睹一座城市在真正的空之律者权能下，化为炼狱。
琪亚娜的心沉了下去。
她看着那个方向，脑海中闪过无数天穹市普通居民的面孔。
她很想做点什么。
但她知道，“恶”的西琳说的是对的。
以她现在的状态，去接触那颗炸弹，无异于自取灭亡，还会拉上整座城市陪葬。
无力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心。
她死死咬住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最终，理性（或者说，残酷的现实）压倒了她救人的冲动。
“……我们走。”
她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琪亚娜”不再犹豫，调动最后的力量，在前方撕裂开一道不稳定的空间裂隙。
她最后看了一眼天穹市那灯火通明的夜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然后头也不回地迈入了裂隙之中。
裂隙在她身后迅速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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