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沦,脚踏阴阳。
左边是万古幽冥,死寂冰寒,仿佛能冻结灵魂,湮灭一切生机,那是他幽冥死气的源头,是守陵人血脉中承载的沉重与孤寂。
右边是煌煌龙脉,生机勃发,温暖炽热,滋养万物,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堂皇大势,是他机缘巧合下融入己身、却又时常感到隔阂的异种力量。
两者在他意念所化的立足点上激烈冲突、碰撞,每一次交锋都让他心神剧震,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截然相反的力量撕成碎片。冰火同源?生死共济?说起来简单,但真正置身于这法则对撞的核心,才能体会到其中的凶险与艰难。这不仅仅是力量的掌控,更是道路的选择,是自我存在的定位。
那宏大古老的意志如同冰冷的苍穹,静静俯瞰,等待着他的答案。没有催促,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仿佛一个回答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秦风的意识在剧烈的痛苦和混乱中挣扎。他看到了老摸金校尉师父临终前浑浊而释然的眼神,听到了苏晚晴在昆仑风雪中坦诚的过往,感受到了雷战、赵明楷、小刘这些战友毫无保留的信任,也体会过与卡特·李、玄冥子等人交锋时的险恶与算计……
力量是什么?是盗墓时破解机关、攫取冥器的工具?是加入国异局后安身立命的资本?还是守护同伴、对抗不公的武器?
道路又是什么?是彻底倒向幽冥死寂,成为孤高的守墓人?还是完全拥抱龙脉生机,成为秩序的守护者?或者……在这两者之间,找到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独属于他秦风的路?
剧烈的冲突中,一段记忆碎片猛然闪过脑海——那是林教授为他疗伤时,那温润醇和、却又浩大无匹的气息,那气息似乎……并非单纯的生机,其中仿佛也蕴含着某种历经岁月沉淀的“静寂”与“消亡”的意蕴。生死,并非绝对的对立?
另一个画面浮现——冰魄殿外,他模拟幽冥死气,引导团队闯入生机。那一刻,生与死的界限似乎变得模糊,它们可以是对立的武器,也可以是……协作的伙伴?
“我明白了……”秦风在意识的风暴中,忽然停止了挣扎。他的意念不再试图去强行调和或压制那冲突的双方,而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平和与坚定,去“观察”,去“理解”,去“接纳”。
他“看”向左边的幽冥死寂,那里并非只有毁灭,亦有终结后的宁静,万物归墟的法则,是宇宙循环不可或缺的一环。
他“看”向右边的龙脉生机,那里并非只有创造,亦有生长带来的竞争与消耗,是推动世界向前的不竭动力。
“我的道路……”秦风的意识之音在这片精神空间中清晰响起,不高亢,不激昂,却带着一种洞彻本质的明悟,“即是‘我’本身。”
“我不愿成为纯粹的死亡代言人,漠视生命;亦不愿成为生机的奴仆,背负过重的宿命。幽冥死气是我与生俱来的刃,助我斩破虚妄,守护我想守护的;龙脉生机是我意外获得的盾,助我滋养同伴,延续我所珍视的。”
“它们因我而共存,因我而交织。它们是我的工具,是我的伙伴,但绝非定义我的枷锁。阴阳并非注定相克,亦可在我手中相生。死寂可为生机开辟土壤,生机亦可为死寂赋予意义。”
“我的道,不在幽冥,不在龙脉,而在——我心!”
“以我之意志,统御生死!以我之本心,驾驭阴阳!此路,即是我道!”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原本激烈冲突、势同水火的幽冥与龙脉之力,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更加根本的力量所梳理、所安抚。它们并未融合,却也不再排斥,如同听话的士兵,开始围绕着秦风的核心意识,缓缓旋转,形成一个模糊而稳定的、内部蕴含着生灭变幻的混沌漩涡!
立足之地瞬间稳固,并且向外扩张!
那宏大的古老意志沉默了片刻,随即,一股蕴含着赞许、释然、以及一丝托付的意念传来:
“善。”
“明心见性,方得真我。后世者,汝已通过‘冰心问道’。”
“此间传承,赠予有缘。望汝善用此力,护持此界平衡,勿使‘窃火者’之祸重演……”
随着这股意念,祭坛上的冰魄核心光芒大放,一道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凝练的冰蓝色光华,如同醍醐灌顶般,注入秦风的天灵!这一次,并非考验,而是馈赠!
这股力量并非单纯的寒冰能量,而是一种更加接近本源规则的“静”与“定”之力,它迅速融入秦风体内那刚刚成型的混沌漩涡之中,使得那漩涡旋转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形态却更加凝实、稳定。他感觉自己对体内冰火之力的掌控力提升了数个台阶,神识更加凝练,对周围能量的感知也变得更加敏锐和深入。更重要的是,他对自己选择的道路,再无半分迷茫!
现实中,秦风猛地睁开双眼,眸中左蓝右金的异象一闪而逝,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他周身的气息内敛到了极致,却又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秦风!”苏晚晴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变化,关切地喊道。
“我没事。”秦风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目光扫过所有队友,看到他们眼中或多或少的提升和坚定,心中欣慰,“而且,收获不小。”
他抬头看向祭坛,那颗冰魄核心在完成传承后,光芒黯淡了许多,体积也缩小了一圈,但依旧悬浮在那里,维系着神殿的运转。
“我们该离开了。”秦风说道,“传承已得,此地不宜久留。长生会的人虽然跑了,但保不齐会引来更多麻烦。而且,南极节点的核心区域,还在等着我们。”
众人点头,经过冰心问道的洗礼,团队的心志更加坚定,目标也更加明确。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寻找离开的方法时,整个冰魄殿突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一股来自外界的、狂暴而混乱的能量波动,隐隐穿透了神殿的隔绝,传递了进来!
“外面有情况!”小刘立刻看向自己的设备,虽然干扰依旧,但能检测到剧烈的能量对冲。
秦风眼神一凝,神识借助刚刚提升的感知力向外延伸,虽然受到神殿屏障阻隔,依旧模糊地“看”到了外面的景象——冰窟之中,不知何时,竟然爆发了混战!圣盾理事会、骑士圆桌会的人似乎都出现了,而且……正在与大量的、形态更加怪异狰狞的冰原生物,以及隐约可见的长生会黑袍身影交战!
显然是他们在神殿内接受传承的这段时间,外面的局势发生了剧变!其他势力循着动静找来了,而长生会似乎也引来了更大的麻烦,或者……故意搅浑了水!
“看来,想安静地离开是不可能了。”秦风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和前所未有的清晰道心,“正好,拿他们试试手,检验一下我们的‘收获’!”
新的战斗,在冰魄殿外,已然打响。而完成了蜕变的秦风团队,即将以全新的姿态,投入这片更加混乱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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