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沉默螺旋”边界的压抑环境,重返心象回廊那温暖、宁静的乳白色虚空,五人(加一键仙)都有种从深海浮出水面,重新活过来的感觉。巨茧依旧在中央缓缓搏动,散发着令人安心的银光,周围漂浮的记忆光团也显得格外温顺。
“终于……回来了……”小雅几乎虚脱般地坐在何岳用能力凝聚的光椅上,长长舒了口气。之前强行催动感知对抗收割者,加上环境的精神压迫,让她本就未完全康复的身体和精神都达到了极限。
林茜的情况稍好,但也脸色苍白,她立刻拿出所剩不多的“愈伤草”徽章,先替雷烈处理身上那些被阴影侵蚀的、散发着阴寒气息的伤口。那些伤口不像普通割伤,更像是某种概念的腐蚀,愈合起来异常缓慢。
雷烈咬着牙,忍受着处理伤口时传来的刺骨寒意,目光却依旧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确保安全。键仙则飘到巨茧旁边,VR头盔上显示着“(~ ̄▽ ̄)~”的放松表情,似乎在连接这里的稳定wi-Fi恢复能量。
何岳是消耗最大的。精神力彻底枯竭带来的剧痛如同无数钢针在颅内搅动,与“存在火花”共鸣后的灵魂层面的震颤也尚未完全平复。他靠在光椅上,闭目调息,努力引导着心象回廊内那些代表“舒缓”和“治愈”的柔和光团环绕己身,同时感受着与巨茧以及遥远“火花”之间那微弱却坚韧的三重联系。
这一次的收获远超预期,但代价也极其惨重。
不知过了多久,在回廊特殊环境和何岳能力的双重滋养下,众人的状态终于稳定下来。小雅沉沉睡去,林茜在照顾她和雷烈。雷烈的伤口虽然依旧狰狞,但那股阴寒之气被暂时压制住了。何岳的头痛缓解了不少,精神力恢复了一些,虽然距离全盛状态还差得远。
是时候整合情报了。
何岳将自己在深度共鸣中“看”到的一切——那枯萎的心脏残骸(沉默螺旋本质)、那点几近熄灭的“存在火花”、以及“摇篮之忆”作为钥匙和桥梁的定位——详细地告知了队友。
“……所以,‘沉默螺旋’不是出口,而是泰坦之心的坟墓,一个意识的黑洞。”何岳总结道,声音带着疲惫,“但那点‘火花’是关键。巨茧指引我们去,是为了建立联系。或许,当‘火花’足够强大,或者我们集齐了所有关键碎片,就能改变什么……甚至,找到真正的归途,或者终结这一切。”
信息量巨大,让众人陷入沉思。
“也就是说,我们接下来的目标,是寻找其他类似的‘碎片’?”林茜最先反应过来,“像你体内那个,或者像这个巨茧一样?”
“没错。”何岳点头,“巨茧给我的指引里,除了‘寂静’方向,还有几个回廊内部的坐标。那些地方,很可能就藏着其他碎片。而且……”他顿了顿,脸色凝重,“那些‘收割者’,它们的目标很可能不仅仅是吞噬迷失的灵魂。它们对‘存在火花’表现出的贪婪远超寻常,我怀疑,它们,或者它们背后的什么东西,也在试图收集或利用这些碎片,目的未知,但绝不可能是什么好事。”
【逻辑链吻合度89.7%。】键仙插话,它似乎恢复了不少,VR头盔上数据流闪烁,【假设‘收割者’是一个反病毒程序或者垃圾回收机制,那么‘泰坦之心碎片’就是未被完全删除的系统核心文件。它们想要彻底格式化硬盘(回廊),就必须先处理掉这些残余的核心数据。而我们,就是……呃……试图恢复数据或者阻止格式化的……U盘侠?】
这个比喻虽然古怪,但意外地贴切。
“U盘侠就U盘侠吧,”何岳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总之,我们和收割者之间,从之前的躲避,变成了现在的直接竞争关系,甚至可能是你死我活的敌对关系。”
雷烈冷哼一声,拍了拍加固过的骨刃:“那就碰碰看,谁更硬!”
明确了目标和敌人,团队的气氛反而更加凝聚。他们开始详细规划。
首先,是休养生息,彻底恢复状态,尤其是何岳的精神力和雷烈的伤势。
其次,是利用心象回廊作为安全据点,尝试通过巨茧和何岳的新能力,更精确地定位其他碎片坐标的位置和情况。
最后,才是制定具体的探索计划,选择第一个目标。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心象回廊内时间感依旧模糊,但怀表恢复了走动),团队进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
何岳除了恢复精神力,大部分时间都用于深入感知那三重联系(自身碎片、巨茧、火花),并尝试扩大和精确化巨茧传递的坐标信息。他发现,随着自身碎片的壮大和对联系的理解加深,他能“看”到的坐标不再是一个模糊的点,而是一些带有微弱“属性”感应的方位——有的散发着“愤怒”与“毁灭”的炽热,有的蕴含着“知识”与“谜题”的冰冷,还有一个则充满了“成长”与“蜕变”的生机……当然,这些都只是极其模糊的第一印象。
键仙则忙着优化它的各种“协议”。针对收割者的“信息扰流”和“概念攻击”需要升级;它甚至尝试利用与老p设备类似的原理,鼓捣出一个简陋的、能被动扫描较大范围内异常能量波动(比如收割者大规模行动或其他碎片强烈共鸣)的预警装置。
雷烈在伤势稍有好转后,开始利用心象回廊内找到的一些带有特殊共鸣的材料(主要是从那些记忆光团中提取或投影出的、代表“坚韧”、“锋利”概念的凝结物),进一步强化他的骨刃。他发现,附着上这些概念后,骨刃对能量体,尤其是收割者这类意识存在的杀伤力有了显着提升。
小雅和林茜则负责后勤和辅助。小雅努力锻炼着自己的情绪感知能力,希望能更早发现潜在的威胁或线索。林茜则利用“愈伤草”徽章和心象回廊的治愈环境,悉心照料着雷烈的伤势,并整理着他们目前拥有的少量物资。
平静的休整期并未持续太久。
这天,键仙刚刚鼓捣出来的那个简陋预警装置,突然发出了刺耳的、断断续续的蜂鸣声!它投影出的、覆盖心象回廊周边大致区域的能量地图上,一个代表高强度异常波动的红点,正在快速接近他们之前进入回廊的那个空间褶皱入口!
【警报!检测到高能反应接近!能量签名……与‘收割者’类似,但强度远超以往记录!数量……无法精确统计,很多!】键仙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众人瞬间紧张起来,立刻聚集到入口附近,透过那扭曲的光影小心观察。
只见外界的遗忘之城方向,原本病态的黄绿色天空,被一片翻滚的、如同石油般粘稠的黑暗所笼罩!那黑暗并非云层,而是由无数扭曲、嘶嚎的收割者汇聚而成的洪流!它们不再是之前遇到的散兵游勇,而是如同军队般,簇拥着几个格外庞大、形态更加狰狞、仿佛由无数破碎镜面和绝望面孔拼凑而成的“领主”级存在!
这支恐怖的军团,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城市中漫无目的地游荡“清理”,而是目标明确地,朝着某个方向碾压而去!它们所过之处,连空间的色彩都被剥夺,只剩下死寂的灰白!
“它们……这是要去哪里?”小雅声音发抖。
何岳死死盯着那支军团前进的方向,脸色骤变。他快速对照着脑中巨茧给予的坐标信息,以及之前从巴顿和老p那里获得的情报。
那个方向……赫然指向城南!
是“聚落”!那个迷失者最大的聚集地,长老会掌控的区域!
“它们的目标是聚落!”何岳失声道,“为什么?是因为我们之前在集市暴露了纯净能量,引来了报复?还是……聚落里,有它们想要的东西?”
他想起了坐标中那个散发着“知识”与“谜题”冰冷感应的方位,似乎就在聚落附近!
“难道……聚落里,或者其控制的区域,藏着另一块‘泰坦之心’碎片?”林茜也想到了这一点。
情况瞬间变得极其严峻。
如果聚落被这支收割者军团摧毁,不仅意味着大量迷失者的死亡,更可能让他们失去一个潜在的重要碎片,甚至让收割者的力量进一步增强!
“我们……该怎么办?”雷烈看向何岳,骨刃已然在手。
是趁乱前往聚落,尝试浑水摸鱼,寻找碎片?还是固守安全区,静观其变?或者……做点什么,阻止这场屠杀?
何岳看着那片如同末日灾厄般涌向聚落的黑暗洪流,又看了看身边眼神坚定的队友,以及身后那温暖搏动的巨茧。
他知道,他们无法置身事外了。
“键仙,最大范围扫描聚落情况,寻找可能的碎片能量反应,以及……防御薄弱点。”何岳的声音沉静下来,带着决断,“雷烈,准备战斗。小雅,林茜,检查物资,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伤员。”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穿透空间褶皱,望向那片正被黑暗吞噬的城市。
“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聚落被毁。而且,那块碎片,绝不能落在收割者手里!”
暗流,已化为汹涌的浪潮。而他们,即将主动卷入这场关乎回廊未来命运的巨大漩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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