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过那道散发着不祥暗红光芒的弯角,热浪如同实质的墙壁般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呼吸一滞。
这里不再是狭窄的锈蚀管道,而是一个巨大得望不到顶的圆形洞窟。洞窟的中央,是一个沸腾的、由炽热金属熔液和狂暴能量构成的“湖泊”!暗红色的熔岩在其中翻滚、咆哮,不时炸开一个个气泡,溅射出的粘稠液体落在岸边,瞬间将锈蚀的地面蚀刻出深深的坑洞,发出“嗤嗤”的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硫磺、臭氧和熔融金属的刺鼻气味,温度高得让呼吸都感到灼痛。洞窟的穹顶和四周壁上,布满了粗大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的暗红色能量导管,它们从熔湖中汲取着能量,又不知输送到何方。整个空间都在一种低沉、持续的嗡鸣中震动,那是纯粹力量不受控制宣泄的声音。
而在这片毁灭性熔湖的正中央,悬浮着一块东西。
那并非规则的晶体,而更像是一颗不断扭曲、变形、时而如同跳动的心脏、时而如同攥紧的拳头、时而又如同炸裂星辰的暗红色不规则物质。它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愤怒、不甘与毁灭的意志!仅仅是注视着它,就让人心底涌起一股无名火,想要摧毁眼前的一切!
这就是“不息之怒”碎片!泰坦临终前极致的愤怒与抗争意志的凝结!
“好……好可怕的力量……”小雅脸色苍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和何岳勉强撑开的淡蓝色防护光晕,那股毁灭性的气息依旧让她灵魂战栗。
林茜也感到一阵阵心悸,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木棍。雷烈则眼神灼热地盯着那块碎片,骨刃上的幽光似乎都被那愤怒的气息所引动,微微震颤起来。
【能量等级突破测量上限!环境稳定性极差!警告!检测到碎片处于极度活跃状态,任何外来刺激都可能引发灾难性能量爆发!】键仙的VR头盔上警报红灯疯狂闪烁,【不建议直接接触!重复,不建议直接接触!】
何岳的脸色无比凝重。他体内的“摇篮之忆”和“万法之典”碎片传递来强烈的排斥与警告。“摇篮”渴望安宁,厌恶这极致的毁灭;“万法”追求秩序,排斥这纯粹的混乱与狂暴。想要收服这块碎片,难如登天。
但就在这时,他敏锐地感知到,腰间那本金属书籍“万法之典”微微发热,一段被加密的、关于“不息之怒”的信息流解锁,涌入他的脑海:
【……“怒”非纯粹之恶,乃抗争之焰,存续之证。其力暴烈,然核心仍存一丝“不灭”之意……欲驯其力,需先承其怒,解其怨,以“生”之韧包容,以“知”之序引导,方能在毁灭中寻得“不熄”之火种……】
承受其怒?理解其怨?以生命包容,以知识引导?
何岳似乎捕捉到了一丝关键。这块碎片并非纯粹的破坏狂,它的愤怒源于泰坦被毁灭的不甘,源于抗争失败的不屈。它需要的不是压制,而是……理解和共鸣?
就在他试图深入理解这段信息时——
咻!
一道冰冷的、快如闪电的暗影射线,毫无征兆地从他们来时的通道口射入,目标直指何岳的后心!
“小心!”雷烈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猛地将何岳推开,同时骨刃横挡!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暗影射线击打在骨刃上,爆开一团漆黑的能量涟漪!雷烈闷哼一声,连人带刀被击飞出去,重重撞在灼热的洞壁上,骨刃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细微的凹痕和蔓延的黑色纹路!
那道修长的、由暗影和数据流构成的“哨兵”,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通道口。它的红色几何眼冰冷地锁定着何岳,或者更准确地说,锁定着他身上那两块碎片的气息。它似乎已经解决了那些锈蚀吞噬虫,并且精准地追踪到了这里!
“阴魂不散!”何岳又惊又怒,立刻全力催动两块碎片的力量,淡蓝色与蓝白色的光晕交织,形成一个更稳固的防护层,将队友护在身后。
哨兵没有任何废话,它的双臂变形,化作两柄流动着暗红色数据流的、仿佛能切割空间的长刃,身形一闪,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何岳面前,双刃交叉斩下!速度之快,远超之前的任何攻击!
何岳只能凭借本能将防护层凝聚于前方!
轰!!!
巨大的冲击力让何岳气血翻涌,防护层剧烈波动,几乎破碎!他脚下的地面寸寸龟裂!这哨兵的力量,比之前遭遇的知识掠夺者强了何止一筹!
“妈的!跟你拼了!”雷烈从地上爬起,不顾伤势,骨刃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从侧后方狠狠劈向哨兵的脖颈!
哨兵甚至没有回头,它的一条腿如同没有关节般反向踢出,精准地踹在雷烈的胸口!
“噗——”雷烈再次喷血倒飞,胸骨传来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小雅和林茜的攻击更是如同挠痒痒,根本无法突破哨兵周身那层无形的力场。
键仙试图进行信息干扰,但哨兵的核心似乎有着更高级的防火墙,常规的垃圾信息和扰流效果大打折扣。【目标存在高级加密协议!常规手段无效!需要更高权限的攻击指令!】
局势瞬间危殆!何岳在哨兵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苦苦支撑,防护层摇摇欲坠,精神力飞速消耗。队友接连受伤,键仙的攻击受限。而他们身后,就是那片随时可能被战斗引爆的毁灭熔湖!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何岳看了一眼熔湖中央那块依旧在疯狂扭曲、散发着无尽怒火的碎片,又看了一眼手中微微震动的“万法之典”,以及脑海中那段关于“承怒”、“解怨”的信息。
一个极其疯狂、近乎自杀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他猛地对着键仙和队友们在精神链接中大喊:“键仙!计算熔湖能量爆发的最可能路径和影响范围!雷烈,小雅,林茜,你们退到最远的角落,键仙保护他们!给我争取十秒钟!”
“你要干什么?!”雷烈一边咳血一边吼道。
“去和它‘讲道理’!”何岳脸上露出一丝决绝的疯狂,他猛地撤掉了身前的防护层,将全部力量收回体内,然后……在哨兵那闪烁着红光的几何眼注视下,转身,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片沸腾的毁灭熔湖,冲向了中央那块“不息之怒”碎片!
哨兵显然没料到何岳会做出如此自杀式的举动,它的攻击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
就是这瞬间!
何岳将“摇篮之忆”的守护之力内敛,护住心脉与灵魂,将“万法之典”的解析之力开到最大,如同一个信息的接收器,完全放开了自己的心神,不再抵抗,而是主动去迎接、去感受那股源自碎片、充斥整个洞窟的极致愤怒与毁灭意志!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愤怒!你的不甘!”
他的意识,如同扑火的飞蛾,猛地撞入了那片由纯粹负面情绪构成的风暴之中!
轰!!!!!!!!!
仿佛一万个炸雷在脑海中同时爆响!何岳感觉自己的灵魂瞬间被撕碎、被灼烧、被无尽的怒火吞噬!他看到了星辰崩灭,看到了文明倾覆,看到了无法抗拒的毁灭与绝望,感受到了泰坦在最终时刻那滔天的恨意与不屈的咆哮!
这愤怒足以让任何心智不坚者瞬间疯狂、自我毁灭!
何岳的身体在熔湖边缘剧烈颤抖,皮肤表面开始出现龟裂,渗出鲜血,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力量从内而外撑爆!
但他紧守着灵台最后一丝清明,紧握着怀中怀表那冰冷的触感,回忆着心象回廊的安宁,回忆着伙伴们的面孔,回忆着自己“回家”的执念!
他没有被同化,而是在这毁灭的火焰中,凭借着“摇篮”的生命韧性与“万法”的理性秩序,艰难地寻找着那愤怒核心深处的一丝……“不灭”的意志!
他感受到了!在那无尽的毁灭洪流底部,有一丝微弱却无比坚韧的、仿佛无论如何都不肯熄灭的……火种!那是对命运的抗争!是对存在的坚持!是哪怕毁灭也要留下痕迹的倔强!
“我……理解你的愤怒……”何岳在意识层面发出嘶哑的呐喊,“但毁灭不是终点!抗争……需要延续!”
他尝试着,将自身那源于“摇篮”的对“生”的渴望,与“万法”对“秩序”与“传承”的理解,化作一股微弱却坚定的意念,如同溪流般,导向那愤怒核心深处的“不灭火种”!
仿佛是干涸裂痕中滴入的甘霖,那狂暴的、充满毁灭的意志,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
就在这一刻!
一直冷眼旁观、似乎判断何岳必死无疑的哨兵,终于再次动了!它看出了何岳的意图,也感知到了碎片力量的微妙变化!它不能让碎片被“污染”或“驯服”!
它放弃了所有防御,将全部能量集中于手臂的暗红长刃上,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死亡射线,朝着何岳的后背,发出了必杀的一击!这一击,足以将何岳连同他刚刚建立起的微弱联系一同彻底湮灭!
“休想!”
早已接到何岳指令、退到角落的键仙,在这一刻将它的信息处理能力催发到了极致!它没有去拦截那道攻击——那超出了它的能力范围——而是做了一件更疯狂的事情!
它将自己化作一道纯粹的、蕴含着最高优先级“错误指令”和“逻辑炸弹”的数据流,如同自杀式攻击般,直接冲向了哨兵的核心处理单元!
【吃我一发——‘蓝屏死机’啦!!】键仙的VR头盔上最后闪过一个“(╯°□°)╯︵ ┻━┻”的表情,随即光芒彻底黯淡,如同断电般摔落在地。
而那道射向何岳的死亡射线,在即将命中目标的前一刹那,猛地扭曲、偏转,如同失控般射向了侧方的洞壁,炸开一个巨大的深坑!哨兵的身体也如同卡顿的影像般剧烈闪烁、扭曲,红色几何眼明灭不定,显然键仙的舍命一击对它造成了巨大的干扰和损伤!
这宝贵的、用键仙“宕机”换来的瞬间!
何岳抓住了!
他感受到了“不息之怒”碎片核心那“不灭火种”的回应!一股灼热、暴烈、却不再纯粹充满毁灭,而是带上了一丝“认可”与“共鸣”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猛地涌入他的体内!
“呃啊啊啊啊——!”
何岳发出一声痛苦与解脱交织的长啸,他的双眸瞬间被染成了暗红色,周身爆发出强大的、混合了生命、知识、愤怒与毁灭的恐怖气息!他脚下的熔湖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降临,沸腾得更加剧烈,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秩序感?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那个因为核心受创而动作僵硬的哨兵,伸出了手。
熔湖中的炽热能量如同受到召唤般汇聚而来,在他手中凝聚成一柄燃烧着暗红色火焰、符文流转的巨大战锤!
“现在,”何岳的声音带着三重回响,冰冷而威严,“该清算一下了。”
他挥动了战锤。
整个洞窟,为之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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