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苏家之事后,萧绝发现自己踏足锦瑟轩的频率,似乎有些过于……规律了。
起初,他只是出于对龙裔的重视,以及……对那女人是否能安分守己的监视。毕竟,她身上还背着“死士”的嫌疑,手里可能还捏着关于他中毒和淮南王的线索。他需要确保这颗棋子,在他的棋盘上,按他的意志移动。
但不知从何时起,去锦瑟轩的目的,悄然变了味。
有时,他会在批阅奏折感到疲惫时,信步走到锦瑟轩。并不需要她伺候,甚至不需要她多说话。他只是在她殿内临窗的位置坐下,摊开随身带来的几份不甚紧急的奏折,然后,便任由那女人叽叽喳喳、活色生香的心声,如同背景音般涌入脑海。
【唉,今天这茯苓糕怎么有点干?御膳房是不是换师傅了?想念揽月轩小厨房那个会做流心绿豆饼的公公了……】
【宝宝今天好像踢了我三下!劲儿还挺大!以后不会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吧?可千万别像他爹那样整天板着脸……】
【青黛这丫头绣的虎头鞋真可爱,就是眼睛一个大一个小,算了,心意最重要,崽啊,以后你就穿这个,保证独一无二……】
这些心声,琐碎、平凡,甚至有些幼稚可笑,与他平日里处理的军国大事、朝堂倾轧截然不同。没有阴谋算计,没有战战兢兢,只有寻常女子孕中的烦恼、期待和一点点无伤大雅的小抱怨。
奇怪的是,听着这些毫无营养的碎碎念,他紧绷的神经竟会不知不觉地松弛下来。那困扰他多年的头疾,似乎也在这片嘈杂的“宁静”中,得到了片刻的舒缓。仿佛在无边黑暗的权谋之海中,偶然抓住了一块能让他暂时浮出水面的、带着体温的浮木。
有一次,他感染了风寒,在锦瑟轩看奏折时忍不住低咳了几声。他并未在意,却清晰地听到了她的心声:
【咦?暴君咳嗽了?不会是感冒了吧?这古代医疗条件这么差,一个感冒搞不好都能要命……早知道穿越的时候带点阿莫西林、板蓝根什么的就好了,说不定还能拿出来卖个人情……】
萧绝执笔的手一顿,阿莫西林?板蓝根?又是些他听不懂的古怪词汇。但那股子……带着点嫌弃又忍不住担忧的意味,却让他心底某处微微一动。他抬眸,看向正假装专心致志插花的叶悠悠,她耳根似乎有点泛红。
【他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还是发现我在吐槽他了?不会又要扣我伙食标准吧?】
萧绝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蠢女人。
他开始习惯。习惯在枯燥的政务间隙,听她吐槽后宫哪位娘娘又换了新发型(【像只开屏的孔雀】),抱怨腰酸背痛睡不着(【怀崽真是甜蜜的负担啊】),甚至偷偷给未出世的孩子起小名(【叫‘铁蛋’怎么样?好养活!】虽然立刻被她自己否决了【不行不行,太土了,配不上他爹的颜值】)。
这成了他高压生活中一个隐秘的、带着鲜活气息的出口。
直到有一日,边境突发军情,他与几位重臣在御书房商议至深夜,自然无暇再去锦瑟轩。
处理完所有事务,已是月上中天。萧绝揉着发胀的额角,习惯性地想在脑海中捕捉那熟悉的、吵闹的声音,来驱散满身的疲惫和御书房的清冷。
然而,一片寂静。
只有夜风穿过宫阙的呜咽,和更漏滴答的单调回响。
那股熟悉的、能让他放松的“背景音”不见了。
萧绝蹙眉,心底莫名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这寂静,竟比边境的军报更让他难以忍受。
他试图集中精神思考政务,却发现思绪总是不自觉地飘远——那个女人今天做了什么?胃口好不好?有没有又偷偷给他的“崽”起什么奇怪的名字?有没有……哪怕一丝一毫,想起他这个提供“背景板”的暴君?这空落落的感觉,如同习惯了某种不可或缺的陪伴突然缺席,让他浑身不自在。
这个念头一出,连他自己都惊住了。
他何时……竟变得如此在意?
睡前,他躺在宽大冰冷的龙榻上,望着帐顶繁复的龙纹,竟下意识地想:“不知叶悠悠今日,又腹诽了朕些什么?”
这个认知让他骤然清醒,猛地坐起身来。
冷汗,悄无声息地浸湿了里衣。
他竟已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去“听”她的心声!甚至会在听不到时,感到失落和烦躁!
【朕竟会期盼听到那些大逆不道的腹诽?】这读心术,究竟是谁的工具?是他用来掌控她的利器,还是……无形中,他也被这扇通往她内心的窗口所俘获,对她产生了不该有的依赖和……好奇?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冷静的旁观者、掌控者。可如今看来,他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步入了对方无形的影响之下。
是这诡谲的读心术在作祟?
还是……那个看似没心没肺、实则总能牵动他情绪的女人,本身就有这种魔力?
萧绝第一次,对自己的心,产生了不确定。
而锦瑟轩内,对此一无所知的叶悠悠,正四仰八叉地睡得香甜,梦里还在跟系统讨价还价,试图多赊账点积分,兑换一本《古代育儿百科大全》。
【系统,先赊着嘛!等崽生了,奖励到手,双倍还你!】
【叮!宿主信用积分不足,拒绝赊账。请努力完成任务,提升等级。】
【……抠门!】
她翻了个身,嘟囔着继续睡去,完全不知道,自己那些无心的吐槽,正在某个暴君的心湖里,投下了怎样一圈又一圈,难以平息的涟漪。
读心术,究竟是谁在驯化谁?
答案,似乎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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