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农村,跟父母断亲会承受极大的非议,尤其是女孩子。而且小花也不知道明年会高考,不一定会这么做。
她第一时间给她盖住绳子也是出于这个考量,怎么说,全看她自己。
小花要是想把这一摊烂糟事儿摊开说明白,她就把衣服给她掀了;要是小花担心之后的闲话,衣服盖着,随便找个理由把这些人支走就行了。
在孟时禾脱下衣服盖住身上绳子的时候,陈花就知道是因为什么了,她感激地看了孟时禾一眼。
爹娘把她锁在家里,他们去镇上交接工作的时候,陈花心里是惶恐的,觉得天都塌了,所以她拼命想制造出点什么声响,好叫外面的人能听到。
听到孟时禾声音的时候,她立刻就把自己的困境说出来了,好像抓到一根稻草一样,希望能是她的转机。
但是当外面七嘴八舌的说话声和开锁声响起的时候,她反而镇定下来,不能说是因为顶工作把她绑家里了!
村里人明面上不说,但是背地里不知多少人都眼红她在镇上的工作,眼红每个月的工资。
现在她家庭不和,家里要她把工作顶给弟弟,没有人会站出来为她说句公道话的,还会有不少看笑话的人,他们会添油加醋的说:“给弟弟就是应该的。”
现在她爹娘还遮掩着,觉得不光彩,要是说出来,他们毫无顾忌就完了。
他们什么都没有不害怕,可她还是有工作的!
看着进来院子里的一堆人,衣服底下陈花被绑着的手握着孟时禾的手紧紧的,大声说:“大富叔,我爹要把我嫁给镇上一个丧偶的男人,还带两个小孩,我不愿意。他非说是为了我好,说他在镇上有工作,以后我不受罪。我知道他是想让我过得好,但是我真的不想去当后娘,今天我睡醒就发现他们把我锁在家出门了,肯定是去镇上那男的家了,我现在得去把他们找回来。”
不能说顶工作那就说结婚,把在镇上有工作的闺女嫁给丧偶带孩子的男人本身就能说明问题!
之后如果他们再说顶工作的事情,即使闹大了,她也能腰板儿硬着说:你们都要把我嫁给老男人了,还想要我的工作?不可能!
没办法,子女对上父母,天然就是处于劣势的。
果然,她话音刚落,周围的邻居就开口了:“小花啊,这哪儿是为你好啊?”
“就是,这两口子平常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怎么能干这样的事呢?”
“诶,结婚可是个大事儿,怎么能这么儿戏呢?”
“谁不知道他们两口子打的什么主意,说不定是男人给的彩礼高。”
又有人小声说,“这种事情不好说,说不定是陈花在外头自己招惹的呢?”
孟时禾自从陈花开口以后就蹲在她面前挡住后面那些人,在衣服底下偷偷给她解绳子。
幸好是农村人常打的结,她来了半年已经很熟悉了,虽然看不见速度慢,但到底还是解开了她手腕上的绳子。
听到有人这么说陈花,孟时禾站起来,完全把陈花挡住,看着说话的人说:“婶子,你看看小花都伤成什么样子了,还能说出这种话?她要是愿意她爹娘还锁她干什么。”
陈花躲在孟时禾身后自己解脚上的绳子,她就很快了,三两下解开连带着手上的绳子塞进孟时禾衣服底下。
她坐在地上拉拉孟时禾的裤腿,孟时禾蹲到她身边,她的衣服也被陈花放到一旁了,陈花完完整整露在众人面前。
“小花,还好吗?”孟时禾扶着她的胳膊看着她的脸问。
陈花抓紧孟时禾的手小声说:“我没事,走,我得快点去镇上,得比他们先到。”
孟时禾点头说:“等陈扬回来就走。”
陈大富这时才开口:“走吧,先去卫生所给你看看,看看头看看腿,不是说伤到腿了吗?先看看,家里有什么事情之后你们自己商议。”
陈花:“是伤到了。”
孟时禾听到陈花的话,往她的腿上看过去,但是因为天冷了穿的厚,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陈花主动把裤腿掀开,小腿上不仅有青紫的淤痕,还有血迹蜿蜒着流下来。
她摇头说:“我爹非要我嫁,还说不嫁就打断我的腿,我爹已经打过一顿了,这瘀痕是他打的,流血是因为我刚刚摔倒玻璃割到了。我今天一定要去把他们拦回来的,要是订了婚就晚了。”
跟着陈大富进来的邻居也都看到了陈花的伤,四下一片静谧,都不知道现在说什么好。
片刻,杂乱的声音响起来:“天呐,这么严重,这两口子怎么下得去手。”
“我说以前巧英来说亲,他家都不松口,原来早有打算了。”
也有邻居已经从家里拿来了干净的棉布,跟孟时禾一起把腿上流血的伤口草草清理了一下。
陈大富看着陈花腿上的伤一时没有开口,再开口就是问:“你怎么追?他们已经走了。”
孟时禾见状插一句:“陈扬已经回去骑自行车了,我刚刚想陈花要是不能动的话,可以用车把她送到卫生所。她要不去卫生所的话,等会儿可以骑这个车去。”
陈大富问:“陈花,你能骑吗?”
陈花说的果断:“我能。”
陈大富却说:“你这情况我怎么敢让你骑车走?最起码先去卫生所处理一下,订婚不是那么简单,一半天就能办成的。你听叔的,先去卫生所看看,正好医疗队的同志都还没走,等你爹娘回来我跟他们说。”
陈大富话音刚落,陈花就看到了陈扬进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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