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1979年的春天,似乎比往年来得更具活力,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解冻后万物躁动的气息。林朝阳站在四合院里,感受着拂面而来的、略带沙尘的暖风,心中却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风暴演算。
南下的成果已经转化为互助社和护宝组实实在在的资源和声望,那条连接南北的“生命线”也开始缓慢而坚定地搏动。但林朝阳的目光,已经越过眼前的实物贸易和文物回流,投向了更加抽象、却也更加波澜壮阔的领域——国际金融市场。
在这个信息闭塞、外汇管制极其严格的年代,这无疑是一个疯狂且危险的念头。但他知道,历史的车轮正在加速,一些转瞬即逝的机遇,就隐藏在全球看似无关的信息碎片之中。
他动用了手中一切可以动用的资源。通过霍家在香港的渠道,他定期收到一些过滤后的香港报纸和经济简报;通过李云龙和老兵赵志刚那边一些不便言明的关系,他能接触到部分内部编译的国际动态参考;甚至互助社成员中,有亲属在外交部或外贸部门的,也能提供一些零星的、关于国际关系和重要产区的消息。
他将自己关在小屋里,如同一个信息处理中枢,面前摊开着各种纸张、图表。他摒弃了那些宏大的政治叙事,将注意力集中在最基础的大宗商品上——橡胶、白糖、锡……这些与工业生产、民生息息相关的物资,其价格波动往往更直接地反映着最原始的供需关系。
几天几夜的废寝忘食,他的眼睛因为缺乏睡眠而布满血丝,但眼神却越来越亮。多条看似孤立的信息线,在他脑中逐渐交汇、缠绕,最终指向了一个清晰的可能性:
东南亚主要橡胶产地(马来西亚、印尼)近期持续暴雨成灾,导致割胶作业大面积停滞,预计将严重影响未来两到三个月的天然橡胶供应。与此同时,国际航运市场有迹象显示,部分航线运力紧张。而国内一份内部简报也提到,某些橡胶制品厂因为原料供应不稳定,产能受到制约。
供应锐减,需求刚性,运输可能受阻……这一切因素叠加,指向一个几乎必然的结果——国际橡胶价格,将在短期内(他预估是四到六周内),出现一波快速而剧烈的上涨!
这是一个时间窗口极短,但利润空间巨大的投机机会!如果操作得当,不仅能迅速积累巨额财富,更能为国家换取宝贵的外汇,用于进口国内急需的技术和设备!
然而,这需要本金,需要外汇,更需要一个能够进行国际操作的平台和授权。这远远超出了互助社甚至他个人能力的范畴。
他必须说服更高层面的人。
一份字迹工整、逻辑严密、数据支撑有力的报告,在他笔下诞生。报告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冷静的分析:
1. **机遇判断**:详细列举了东南亚橡胶减产、国际运力紧张、国内需求刚性等证据链,推导出橡胶价格短期暴涨的必然性。
2. **操作方案**:提出了一个极其谨慎的方案——申请一笔数额有限的外汇资金,通过霍家在香港的可靠渠道,在国际市场上进行一次短线操作,快进快出,利用价格波动赚取差价。
3. **风险评估与应对**:坦诚指出了汇率风险、政策风险和市场不确定性,并提出了严格的上限止损和时限平仓策略。
4. **意义阐述**:重点强调了此举若能成功,其利润可以为国家换取急需的精密仪器、技术资料甚至关键设备,其战略意义远大于商业利润本身。“以此微末之金融手段,或可解国家燃眉之急,助推实业寸进。”
这份报告,他首先呈交给了父亲林建军。林建军看完,沉默了足足一刻钟,才深吸一口气,看着儿子:“朝阳,你知道这其中的风险吗?万一……这可是外汇!”
“爸,我知道。”林朝阳目光平静,“但机遇往往与风险并存。我们现在缺的,就是这种能够快速撬动资源的杠杆。”
林建军最终选择了相信儿子,他将报告转呈给了李云龙,并通过一些隐秘的渠道,递到了几位能够接触到更高决策层、且思想相对开明的领导面前。
一场小范围、但级别很高的内部讨论,在绝密状态下展开了。
争论异常激烈。
“胡闹!这是投机倒把!是资本主义的那一套!怎么能用国家宝贵的外汇去搞这种赌博?!”一位计委的领导拍着桌子,脸色铁青。
“风险太大了!国际市场风云变幻,我们根本不熟悉,万一赔了,怎么向人民交代?”另一位负责财政的官员忧心忡忡。
“但是,报告里的分析,确实有道理。”一位研究国际经济的专家沉吟道,“如果能抓住这个机会,确实能解决我们一部分外汇短缺的难题。关键是……操作和控制。”
李云龙是坚定的支持者。他不懂什么金融衍生品,但他相信林朝阳的判断力和做事风格。他嗓门洪亮:“我看行!这小子脑子活,做事有分寸!上次卡车配件的事儿,不也是谁都没想到的办法给解决了?我看可以试一试!搞点小范围的试点嘛!大不了就当交学费了!总比眼睁睁看着机会溜走强!”
支持与反对的声音激烈碰撞。最终,在李云龙的力挺和那份实在过于扎实的分析报告面前,一个极其谨慎、甚至可以说是胆战心惊的决定做出了:批准一个极小规模的试点计划。
拨付的外汇资金,数额小到在真正的国际金融市场里几乎激不起一丝涟漪,但这已经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所有操作必须在严格监控下进行,由霍家在香港的渠道代为执行,林朝阳负责总体判断和时机建议,但每一步操作都必须经过国内一个临时组成的三人小组审议。
在计划最终获批,资金划拨文件签署后,那位主要负责此事的、头发花白的计委领导,亲自将林朝阳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老领导面色极其严肃,甚至带着一丝悲壮。他指着桌上那份薄薄的、却重若千斤的资金调拨单,声音低沉而沙哑:
“小林同志,”他没有叫他的名字,用了正式的称呼,“这笔钱,数目不大,但你知道它意味着什么吗?”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林朝阳身上:“这是很多工人兄弟,在车间里流汗,勒紧裤腰带,一个螺丝一个螺丝、一件产品一件产品,为国家创造、省出来的外汇!是咱们国家的血汗钱!”
他的手指用力敲着桌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
“现在,把它交到你这个娃娃手里,去一个我们完全陌生的领域里……‘操作’。”他艰难地说出这个词,“我只要求你一件事——”
他死死盯着林朝阳的眼睛,一字一顿: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没有威胁,没有恐吓,只有沉甸甸的、源自于国家和人民的重托。林朝阳感觉肩膀猛地一沉,仿佛那薄薄的文件瞬间化作了千钧重担。
他迎着老领导的目光,没有躲闪,没有豪言壮语,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清晰而郑重地吐出一个字:
“是。”
走出办公室,春日的阳光有些刺眼。林朝阳知道,他接下来的每一个判断,每一次建议,都将不再仅仅关乎个人的成败,更牵动着无数人的期望与一个国家对突破枷锁的艰难尝试。时代的脉搏在他指尖跳动,而他,必须精准地把握住那稍纵即逝的律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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