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庆林是被连续不断的手机铃声惊醒的。
凌晨三点,正是人最疲惫、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候。
他暴躁地抓起手机,来电显示是公司的心腹律师。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董事长……不好了!”
“大少爷……他……被经侦支队带走了!”
律师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前所未有的恐慌。
“什么?!”
许庆林猛地从床上坐起,血压飙升,眼前一阵发黑。
“怎么回事?!”
“举报材料非常详细!”
“挪用巨额项目款、境外违规交易导致巨额亏损……还有……还有和信达集团副总私下会面、涉嫌泄露公司机密的监控录像!”
“人赃并获啊董事长!”
许庆林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浑身冰冷。
信达集团,是他斗了半辈子的死对头!
许明哲怎么会……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敲响,管家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老爷!”
“不好了!”
“门口……门口来了好多记者!”
许庆林跌跌撞撞地冲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
宅邸大门外,长枪短炮的闪光灯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一群记者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挤满了门口。
与此同时,他的平板电脑疯狂推送着新闻头条:
《许氏集团太子爷深夜被捕,疑涉巨亏与商业间谍案!》
《重磅!许氏集团资金链惊现巨大黑洞!》
《内部人士爆料:许庆林长子早已里通外敌!》
图文并茂,甚至还有许明哲被押上警车的特写照片!
这速度,这力度,分明是有备而来,要一击致命!
“压下去!”
“花多少钱都给我把新闻压下去!”
许庆林对着电话咆哮,声音却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董事长……压不住啊!”
“所有主流媒体同时发布,背后……背后肯定有更大的势力在推动!”
电话刚挂断,又一个电话接入,是公司第二大股东,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许董!”
“请你立刻解释清楚!”
“明天开盘前必须召开紧急董事会!”
“否则我们将启动紧急程序!”
许庆林瘫坐在沙发上,冷汗浸透了睡衣。
完了,许明哲完了,公司的股价明天必定崩盘,董事会会生吞活剥了他……几十年经营的帝国,一夜之间摇摇欲坠。
混乱、愤怒、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将他撕裂。
他猛地想起那个布娃娃,那个拨浪鼓……还有温清凝那张看似人畜无害的脸!
是她?
一定是她!
那个扫把星!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温清凝端着一杯热牛奶,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惶恐,声音轻柔得像一片羽毛:“大伯……我听到下面很吵,您没事吧?”
“喝杯牛奶安安心……”
“是你!”
“都是你搞的鬼!”
许庆林像一头被刺伤的野兽,赤红着眼睛扑过去,一把打翻了牛奶杯。
滚烫的液体溅在温清凝的手背上,瞬间红了一片,她却只是微微蹙了下眉,没有出声。
“大伯……您在说什么?”
“明哲哥哥出事了,我也很担心……”
她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演技逼真得足以赢得任何奖项。
“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
“那个布娃娃!”
“那个录音!”
“是不是你!”
“你说!”
许庆林死死抓住她的肩膀,疯狂地摇晃。
温清凝被他摇得站立不稳,却抬起那双含泪的眼睛,直直地看向许庆林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瞳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轻轻地说:
“大伯,妹妹死的时候……手里攥着的,不只是布娃娃哦。”
许庆林如遭雷击,猛地松开了手,踉跄着后退几步,难以置信地瞪着温清凝。
她知道了!
她什么都知道!
温清凝缓缓站直身体,刚才那副柔弱无助的样子瞬间消失无踪。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衣襟,然后抬手,轻轻擦去手背上的奶渍。
那动作优雅,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
她看着眼前这个瞬间垮掉的男人,如同看着一只掉入陷阱的垂死猎物。
“许家的送葬曲。”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比任何诅咒都令人胆寒:“才刚刚奏响第一章。”
说完,她不再看面如死灰的许庆林,转身,从容地离开了混乱的源头。
走廊尽头,得到消息匆匆赶回的许曼莉,正巧看到温清凝从许庆林房间出来。
她看到温清凝手背的红痕,又看到房间里许庆林失魂落魄的样子,瞬间将怒火发泄到了温清凝身上。
“你这个贱人!”
“你对我父亲做了什么!”
许曼莉尖叫着冲上来,扬起手就要扇温清凝耳光。
这一次,温清凝没有躲闪。
而是在许曼莉的手掌即将落下的一刹那,精准地、轻轻地用指尖在许曼莉的手腕某处穴位一拂。
许曼莉只觉得整条手臂一麻,力道瞬间泄去。
温清凝顺势“虚弱”地向后踉跄一步,后背“恰好”撞开了走廊墙壁上那个古老消防报警器的玻璃罩!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许家大宅!
自动喷淋系统启动,水幕从天花板喷洒而下,将富丽堂皇的宅邸变成一片混乱的沼泽。
在一片鸡飞狗跳、仆人们惊慌失措的救火声中,温清凝站在水幕里,湿透的头发贴在脸颊上,却对着目瞪口呆的许曼莉,露出了一个极淡、极冷的微笑。
那笑容,仿佛在说:
“下一个,就是你。”
许曼莉看着那双在水光中异常明亮的眼睛,一股寒气从心底冒出,瞬间冻结了她所有的嚣张气焰。
她第一次,在这个她一直看不起的孤女身上,感受到了真正的、致命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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