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个多小时的高速驾驶,加上之前累积的疲惫和紧绷的神经,让季思寒的头像是要裂开一样阵阵抽痛。
当那辆与周围质朴环境格格不入的黑色劳斯莱斯库里南,终于缓缓停在竹溪村简陋的入口牌坊下时,东方的天际才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
村庄还在沉睡中,薄雾像轻纱一样笼罩着远处的田野和近处的屋舍,空气中弥漫着清冷的草木气息和淡淡的泥土味。
这与季思寒习惯的那个充斥着尾气、香水和金属冰冷感的都市截然不同。
他熄了火,车内瞬间被一种近乎凝滞的寂静包围,只有他因头痛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他用力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仿佛想把那份躁动不安也一并按下去。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他疲惫却异常清醒的脸。
犹豫只是一瞬间——开了三小时夜车到此,他已无路可退。
他找到了温清凝的号码,按下了拨通键。
“嘟……嘟……”
铃声在寂静的乡村清晨显得格外突兀。
响了很久,就在季思寒以为不会有人接听,心头那股孤勇渐渐被疑虑和自嘲取代时,电话终于被接起了。
另一端传来的声音,带着浓重的、被从深度睡眠中强行拽醒的沙哑和迷茫,含混不清:“谁……谁啊?”
这声音,脆弱、不设防,与记忆中的任何一次通话都不同,是一种全然懵懂的状态。
季思寒几乎能想象出她揉着眼睛、头发凌乱的模样。这让他冰冷的心房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乡村清冽空气的车内空气,试图压下喉咙的干涩和头痛带来的烦躁,声音因疲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而异常低沉沙哑:“是我。”
他顿了顿,清晰地报上名字:“季思寒。”
然后,不等对方从那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他直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语气带着急切:“我在竹溪村路口。”
“你住在第几户?”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才传来温清凝更加困惑、甚至带着点难以置信的嘟囔,声音依旧迷糊,却明显拔高了些许,透着被吵醒的恼火:“几户?”
“……我困死了……等等……不对!”
她似乎猛地清醒了一些,意识到了刚才听到的话有多么荒谬,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季思寒?”
“……你、你怎么会在竹溪村?!”
“现在才几点?”
她的反应完全在季思寒的预料之中。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行为疯狂得不可理喻。
但他没有解释,也无法解释——难道要说,因为担心她照顾生病的姥姥太累,因为想确认她是否安好,因为……那通电话里她强装镇定却难掩疲惫的尾音,像根细刺一样扎在他心里?
他只是重复了那个问题,声线里透出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近乎固执的脆弱:“告诉我,你住在第几户。”
电话那端,温清凝似乎彻底清醒了。
他能听到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以及背景里窸窸窣窣的、像是她猛地坐起身的动静。
沉默在听筒里蔓延,被无限放大。
几秒后,她的声音传来,睡意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复杂的情绪,混合着震惊、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季思寒,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季思寒闭上眼,头痛似乎更剧烈了。
他靠在质感冰凉的真皮座椅上,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破罐子破摔的疲惫和固执:“我已经来了。”
“告诉我门牌号,或者……描述一下你房子的特征。”
“不然,我不介意挨家挨户敲门问。”
这话带着他惯有的强势,但在此刻的语境下,却更像是一种无力的威胁和……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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