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资料片？上千年前？”
陶天官心中微凛，面罩下的眉头皱起，但声音依旧保持着平静，
“能正常运作的装备就是好装备，不是吗？至于来历……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现在需要能源和一些必需品。你对这片区域很熟？”
凯伦又怪笑了两声，似乎对陶天官避重就轻的回答并不意外。
“熟？当然熟！这垃圾星就像我家的后院——虽然我家的后院可没这么多能要人命的‘惊喜’。”
他顿了顿，目光在小队成员和他们身后的货柜之间扫了个来回，
“你们看起来不像有能离开这里的家伙事儿。怎么，打算在这儿安家落户，当新时代的‘垃圾王’？”
“我们在寻找离开的方法，或者至少，能联系外界的途径。”
林冉星忍不住开口，声音透过面罩显得有些闷，但很清晰。
“离开？联系外界？”凯伦旁边的索恩嗤笑一声，声音尖细，
“垃圾星可是被标注在大部分正规星图之外的‘废弃处理区’，只有我们这些不怕死的拾荒者，还有那些定期来倾倒‘货物’的大公司运输船，才会偶尔靠近这片被遗忘的星域。
想离开？要么你有自己的船，还得是能进行中短途跃迁、并且注册了合法或者足够隐蔽识别码的那种，
要么……你就得等那些大公司的船，看他们愿不愿意私下捎带点‘额外货物’，不过那价钱和风险嘛……”
他做了个夸张的、抹脖子的手势，摇了摇头。
凯伦接过话头，语气稍微正经了些：
“看在你们这些‘老古董’挺有意思的份上，给你们指条明路。
我们可以带你们离开这个垃圾场，去最近的有正规港口的星球——‘塔图因四号’当然，我们私下都叫它‘锈铁疙瘩’。
我们的‘小跳蚤’，”
凯伦用大拇指骄傲地指了指身后那堆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金属，
“别看它长得寒碜，里面可是沃克这个机械天才的杰作！外壳是拼接的，但核心引擎是从一艘报废的‘信天翁’级轻型货船上抢救下来的，跃迁模块虽然老了点，短途跳跃还算稳定。
空间？嘿，沃克把货舱重新规划过，挤是挤点，但塞下你们和你们的宝贝疙瘩，绝对没问题！”
林冉星看向那被称为“小跳蚤”的飞行器。它大约有二十米长，外形极其不规则，像是由四五种不同风格、不同破损程度的飞船残骸强行焊接、铆接在一起。
主体颜色斑驳，深灰、铁锈红、哑光黑毫无规律地混杂，表面布满了补丁、额外的装甲板和外挂的管线箱。
它静静地趴在那里，没有任何华丽的光效，只有几处指示灯在缓慢闪烁，像一头疲惫而危险的金属巨兽，与周围无尽的垃圾山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沃克，那个沉默的瘦高个，此刻正蹲在飞行器起落架旁，用一把奇特的工具敲打着什么，对凯伦的夸赞毫无反应。
“到了‘塔图因四号’，凯伦继续道，目光再次扫过陶天官的手枪和郭今安的设备，
“你们这些装备，说不定真能换点硬通货——星云币。有了那玩意儿，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至少能买点不那么‘复古’的补给，或者……打听打听回家的路？”
“条件？”陶天官直截了当地问。天上不会掉馅饼，尤其是在这种法外之地。
“简单。”凯伦搓了搓戴着厚重手套的手指，“到了地方，如果我们帮你们联系到靠谱的买家，成功卖掉东西，我们要抽两成——星际拾荒者的行规，比地面高一成，因为风险更大，打点的环节更多。
当然，如果你们自己有门路，那自然最好。怎么样？公平交易。”
林冉星几人快速交换了一下眼神。
目前看来，这是脱离这片纯粹废墟、接触更广阔星际社会的最快途径。
凯伦等人虽有算计，但暂时未表现出明显的恶意，更像是精明的、在灰色地带求生的生意人。
那台能量容器虽然可能很有研究价值，但眼下换取离开的机会和初步接触外界，无疑是更迫切的选择。
“我们需要商议一下。”陶天官说道。
“请便，但别太久。这片坟场的‘夜行生物’可不太友好，而且‘小跳蚤’预热引擎也需要时间。”
凯伦耸耸肩，带着索恩走向飞行器，沃克也停下了敲打，默默站起身，开始检查起落架。
几分钟后，林冉星几人达成一致：接受凯伦的提议，前往“塔图因四号”。
他们迅速返回货柜，带上所有重要物品、研究资料，以及部分他们认为可能有价值或需要进一步分析的小型残骸和材料样本都收入系统手环里面。
看到林冉星几人的系统手环，凯伦三人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沃克，开货舱！”
“小跳蚤”的腹部发出一阵液压装置的呻吟，一块歪斜的、看起来像是后来焊上去的金属板缓缓放下，形成一道粗糙的斜坡。
内部货舱比想象中更“原生态”，没有整齐的货架，只有用金属网和粗链条勉强固定的空间划分，角落里堆着些看不清用途的零件和工具，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冷却液和陈年灰尘的混合气味。
林冉星好奇的打量着这货舱的内部，几人在凯伦的示意下，沿着一个狭窄的、近乎垂直的金属梯爬向上层的生活\/驾驶区。
驾驶舱同样拥挤不堪，布满了各种型号、不同年代的控制面板、显示屏和裸露的线缆。
主副驾驶位是两个从不同飞船上拆下来的、磨损严重的座椅，后面则是用废旧材料草草搭建的、勉强能坐人的长凳。
唯一的舷窗不大，而且布满划痕。
“都坐稳扶好！‘小跳蚤’起飞可没那么温柔！”
凯伦咧嘴一笑，坐进主驾驶位，熟练地在一排排看起来早就该报废的开关和拉杆上操作起来。
沃克沉默地坐进副驾驶，开始检查面前一堆不断跳动着复杂参数的老式屏幕。
索恩则挤在舱门附近，检查着气压锁。
一阵低沉而有力的震动从脚下传来，仿佛这头金属巨兽正在苏醒。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和能量流过管线的嗡鸣，“小跳蚤”笨拙但坚定地脱离了地面，缓缓上升。
透过脏污的舷窗，林冉星看到那片巨大的、锈蚀的垃圾坟场在下方逐渐缩小，变成一片无边无际的、丑陋的色块。
永恒黄昏般的天光下，无数废弃物的轮廓扭曲交织，一直延伸到地平线模糊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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