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总会来。
当沈桃再次踏入坤宁宫请安时,明显感觉到气氛比上次还要凝重十倍。如果说上次是暗流涌动,这次简直就是乌云压顶,电闪雷鸣前兆。
皇后依旧端庄地坐在上首,但眉宇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无奈?
沈桃刚行完礼,还没找到自己的角落位置,李昭仪就率先发难了。
她没像往常那样阴阳怪气,而是直接站了起来,对着皇后福了一礼,声音带着委屈和愤懑:
“皇后娘娘,您可要为我们姐妹做主啊!”
来了!正戏开场!沈桃头皮一麻,立刻进入一级戒备状态,努力把自己缩得更小。
皇后揉了揉眉心:“李昭仪,何事如此?”
李昭仪眼圈一红,指向沈桃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演技精湛啊:“自打沈美人……用了些别致法子‘伺候’陛下以来,陛下已是许久未曾踏足后宫其他姐妹宫中!整日里只召沈美人前去……说故事!”
她特意加重了“说故事”三个字,语气里的荒谬和醋意几乎要溢出来。
“娘娘,陛下乃一国之君,龙体为重,社稷为重!如今却沉溺于……于乡野怪谈,长此以往,岂不是荒废了朝政,冷落了六宫?这全是沈美人狐媚惑主,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李姐姐此言差矣!”
王美人突然开口打断,她依旧是那副清冷样子,但说出来的话却像刀子:
“沈妹妹是否狐媚惑主暂且不论。只是,陛下近来确实只在沈妹妹处能安眠。听闻太医院院判都曾言,陛下积劳,心神耗损,能安眠便是大善。沈妹妹若真有此能,倒也算……功过相抵。”
她这话看似在为沈桃开脱,实则把她架在火上烤!直接把“功过相抵”的帽子扣下来,暗示沈桃确实有“过”!
其他妃嫔也纷纷附和,你一言我一语,中心思想就一个:皇上被沈桃用歪门邪道迷住了,都不睡其他美人了,这全是沈桃的错!
沈桃被这阵仗吓得脸色发白,身体微微发抖(这次有五分是真吓到,五分是演技)。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说来就来,比水龙头还快:
“皇后娘娘明鉴!各位姐姐明鉴!妾身冤枉啊!”
她抬起泪汪汪的眼睛,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妾身……妾身哪会什么狐媚手段?妾身只是……只是见陛下日夜操劳,头疾难忍,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妾身看着实在心疼!这才……这才想起家中祖传的些许按摩安神之法,又怕陛下觉得闷,才胡乱说些市井故事,只求能分散陛下注意,助陛下片刻安寝……”
她一边哭,一边巧妙地把锅甩了出去:
“妾身人微言轻,见识浅薄,所用之法皆是粗陋不堪。陛下……陛下许是实在疲惫至极,才会……才会觉得妾身这点微末伎俩尚可入耳。妾身每每侍奉,心中都惶恐万分,生怕有丝毫差错,影响了陛下龙体!若……若因此惹得六宫不宁,妾身……妾身万死难辞其咎!求娘娘责罚!”
核心思想:
1. 我不是狐媚,我是心疼老板身体!(占据道德制高点)
2. 老板失眠太严重,太医院都搞不定!(甩锅给太医和老板的旧疾)
3. 我的方法很低级,是老板要求低\/实在没办法才将就用的!(自贬+甩锅给老板的“刚需”)
4. 我压力很大,我很害怕,我是无辜的!(巩固怂包人设)
这一番哭诉,声情并茂,逻辑清晰,甩锅于无形。
果然,皇后听完,脸色缓和了些。她自然知道皇帝失眠已久,太医院确实收效甚微。若沈桃真能缓解陛下之苦,倒也不好过分责难。至于冷落后宫……难道要她去跟陛下说“您别睡觉了,多来睡睡妃子”?
贵妃林氏冷眼旁观,此时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冰寒:“巧言令色!纵然陛下需要安神,后宫姐妹众多,难道就你一人会讲几个乡野故事?”
沈桃心里一紧,知道这是最关键的一击!她猛地抬头,眼神充满“真诚”的渴望:
“贵妃娘娘所言极是!妾身也深以为然!”
“妾身这点微末伎俩,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若……若后宫哪位姐姐有更好的安神良方,比妾身的方法更好,让陛下得以安寝,妾身感激不尽,定当日夜为姐姐祈福!”
“妾身实在是……力不从心,日夜惶恐啊!”
她这话简直是发自肺腑!她是真希望有人能来接盘这“技术活儿”啊!这真诚度,直接爆表。
众妃嫔:“……” 看着她那恨不得立刻甩锅的样子,一时竟噎住了。她们倒是想,可谁会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和按摩手法?
皇后见火候差不多了,终于出声定调:
“好了。沈美人也是一片忠心为陛下龙体着想。陛下能安眠,于国于民皆是幸事。至于其他……”
她目光扫过众人,带着警告:“陛下自有圣裁,非我等后宫妇人可妄议。都散了吧。”
风波暂息。
沈桃几乎是软着腿被揽月扶出坤宁宫的。
回到听雨轩,她灌了整整一壶凉茶,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吓死我了……”她拍着胸口,“这帮姐姐,战斗力太强了!”
揽月心有余悸:“小主,以后可怎么办啊?她们会不会……”
沈桃却渐渐冷静下来,分析道:
“经过今天这一出,她们应该更相信我是个‘走了狗屎运的怂包技师’了。只要我继续保持这个形象,不恃宠而骄,不真正威胁到她们的核心利益(比如生孩子),她们暂时不会下死手。”
“而且,你没听皇后最后那句话吗?‘陛下自有圣裁’。这说明什么?说明老板本人对我的‘服务’是满意的!只要老板这个最大VIp满意,我这个‘服务商’就有生存空间!”
她握紧小拳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所以,核心战略不变!继续当好我的‘人形安神香’,用专业技术苟住!只要老板还需要助眠,我就还能活!”
“至于那些姐姐们……大不了,以后她们点的‘菜’(比如暗示要分宠),我假装听不懂,或者阳奉阴违呗!反正我的人设是‘胆小愚钝’!”
想通了关窍,沈桃又活力满满了。她拿出小账本,开始美滋滋地计算这个月的“跑路基金”又增加了多少。
苟住,就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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