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正对着自己精心绘制的“听雨轩至宫墙最短路径图”发呆,旁边还放着一小包她偷偷攒下来的点心和碎银子,美其名曰“应急物资”。
揽月在一旁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忍住,小声提醒:“小主……您画这个……有什么用啊?”
沈桃头也不抬,用笔在图上标出一个拐角:“怎么没用?这叫未雨绸缪!你看,从这个角到那边的废弃月台,侍卫换岗时有足足半盏茶的间隙……”
“可是小主,奴婢也只比小主先来宫里三个月,但我听修容娘娘身边的翠云姐姐说宫墙之外还有宫墙”揽月的声音带着哭腔,“就算只有那一道宫墙,您真能跑到那里,然后呢?宫墙三丈高,上面还有侍卫巡逻,您怎么出去啊?就算……就算老天爷开眼您出去了,您这容貌,没有身份文牒,能跑到哪里去?一旦被抓住,那就是私逃宫闱,是死罪啊小主!”
揽月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沈桃拿着笔的手僵住了。
是啊,然后呢?
她光想着穿越者要跑路,却下意识回避了这个时代最残酷的现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一个登记在册的宫妃,没有身份,没有路引,容貌扎眼,能跑到哪里去?落草为寇?还是找个山沟隐姓埋名?恐怕还没走出京畿之地,就被当成逃奴或者可疑人员抓起来了。
私逃宫闱,在这个时代,是足够她死上十次,还会连累家族的大罪。
她之前那些“跑路基金”、“勘察地形”的举动,现在想来,简直幼稚得可笑,更像是一种在巨大压力下的心理安慰和自我欺骗。
沈桃缓缓放下笔,看着那张被她画满标记的图纸,沉默了许久。最后,她拿起图纸,凑到烛火边,橘红色的火苗舔舐着纸张,很快将其化为灰烬。
“您……”揽月担忧地看着她。
沈桃抬起头,脸上没有了之前的亢奋和侥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冷静。她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平静:
“揽月,你说得对。跑不了,根本跑不了。”
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四方的天空,那不再是需要突破的牢笼,而是她必须生存下去的战场。
“之前是我想岔了,总想着‘离开’才算自由。”沈桃转过身,眼神变得清晰而坚定,“但现在我明白了,在这个地方,活下去,并且尽可能地活得好,活到寿终正寝,就是最大的胜利,也就是我的‘自由’!”
她的战略必须调整!
“所以,‘跑路计划’正式终止。”沈桃宣布,“我们的核心目标,从‘逃离皇宫’,调整为——在皇宫内,苟到地老天荒!”
揽月终于松了口气,连连点头:“小主英明!”
“那么,策略也需要更新。”沈桃坐下来,重新拿出她的小本本,上面不再是地形图,而是后宫势力分析和资源清单。
“第一,稳固‘技术流’人设。 按摩和讲故事是我们的立身之本,必须精益求精,让皇帝觉得‘有用’且‘无害’。”
“第二,深化‘怂包废物’形象。不争不抢,降低所有潜在对手的敌意。必要时刻,可以适当‘自污’,比如假装笨手笨脚,或者‘无意间’透露自己难以承受圣恩,比如继续喝我的山楂水安神汤。”
“第三,有限度地经营人脉。不结党,但要对底层宫人施以小恩小惠,就像之前听故事的那些人,关键时刻,他们或许能提供一些意想不到的信息或便利。”
“第四,最重要的,规划长期生存路径。”沈桃的目光变得深远,“无子,低调,不涉争斗,靠时间和资历熬上去。我现在是美人,如果能熬到嫔,甚至妃,有了独立的宫苑,更高的份例,更稳定的地位,养老生活不就更有保障了吗?”
揽月听得眼睛发亮:“小主说得对!咱们不跑,咱们就在这儿熬!熬到最后,就是赢家!”
“没错!”沈桃合上本子,斗志重新燃起,却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幻想的冲动,而是基于现实的沉稳。
“之前总想着跑,是怯懦。现在决定留下来‘苟’,才是真正的勇敢!”
“从今天起,咱们的目标就是——扎根皇宫,深度苟活,攒钱养老,熬成太妃!”
她看着窗外,仿佛已经看到了几十年后,自己成了宫里最慈祥也最与世无争的老太妃,看着新一代的妃嫔们继续斗得你死我活,而自己,只需要悠闲地晒晒太阳,数数养老金,最好还能养几只猫儿。
这条路很难,很漫长,但至少,方向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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