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族里为几个入学名额吵得鸡飞狗跳的场面,沈桃在听雨轩里托着腮帮子,对着窗外啃了一碟子点心。她算是看明白了,这群人吵来吵去,眼睛还盯着沈家那一亩三分地。
“真是的,眼睛光盯着碗里的,就没想过直接把锅做大吗?” 沈桃腹诽,顺手又拿起一块杏仁酥,“关起门来称王称霸,能有什么出息?《桃媛八策》的本意是让子弟们出去闯,可不是让他们在家当宝贝疙瘩。”
可她也清楚,真要完全敞开大门,别说那些老古板族老,就是她自己也得掂量掂量——万一招进来几个混世魔王,或者把师傅们的独门绝技廉价学去了,也确实亏得慌。
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她铺开信纸,蘸饱了墨,开始给大伯沈文斌写回信,准备来个“乾坤大挪移”。
“伯父大人尊鉴:
族学之争,侄女已知。此乃家族发展必经之坎,亦是我沈氏能否更进一步的契机。若固守门户,恐失其活力,沦为井底之蛙;若全然放开,则恐良莠不齐,反受其累。
侄女愚见,不若借此东风,将‘沈氏族学’正式升格,创办一所面向乡梓、乃至更广范围的——桃媛书院!”
她详细阐述了“桃媛书院”的构想,信中内容与原文一字不差:
“一、宗旨与格局:书院宗旨,当为‘有教无类,泽被一方’。不再局限于沈氏一族,而是面向所有适龄学子,择优而取。此举既能吸纳各方英才,亦可扩大我沈氏声望与影响力,结交善缘,此乃百年大计之基。
二、招生原则:设立严格考核,择优录取,不论出身,只看资质、心性与潜力。同时,必须坚守底线,品行不端、家风不正者,纵是权贵之后,亦坚决不收!宁缺毋滥,维护书院清誉。
三、经费来源:接受乡绅、商贾乃至学子家庭的自愿捐赠,以补书院运营之资。但需明立账目,公开透明,捐赠者不得借此干涉书院教学或获取入学特权。
四、师资拓展:不仅限于宫廷前辈,更应广招天下各行精英为师。凡有一技之长,品行高洁者,无论士农工商,皆可延请为书院先生,给予应有尊重与待遇,使书院真正成为百家技艺交汇之所。
五、内部保障:沈氏子弟,可享一定优先考核权或名额保障,以确保家族核心利益,但入学后,一视同仁,绝不特殊对待,以免滋生骄娇二气。”
在信的结尾,她恳切地写道:
“伯父,办学非为敛财,非为结党,乃为育人,乃为积德。我沈氏若能办成此等泽被一方之书院,其声望与无形收益,岂是区区束修可比?届时,天下英才或多或少皆受我沈氏恩惠,此乃何等根基?
望伯父与族老明鉴,若能成此书院,沈氏之幸,亦是一方学子之幸也!”
这封信送到沈文斌手上时,他正在书房举棋不定。展开信纸,越看眼睛越亮,看到最后,忍不住拍案叫绝:“妙啊!我这侄女,真是…真是把人心和世道都看透了!”
他立刻让人把沈桃的回信快马加鞭送回族里,并第一个表示赞同。老太公召集族老和各房长,把沈桃的信当众宣读。
开放派的沈季海第一个跳起来:“高!实在是高!桃丫头这格局,我服了!咱们就得这么干!”
保守派的沈固老爷子捻着胡子,眉头还是皱着,但语气缓和了不少:“‘书院’…这名头倒还体面。嗯…自家子弟还有些优待,这…倒也不是完全不能商量…”
那些想塞娘家子侄的女眷们一听:“哦?只要孩子有出息就能考?那感情好!我娘家那侄儿聪明着呢,正好凭本事考进去,也省得我天天磨嘴皮子!”
在外为官的沈家子弟收到风声,回信更是热烈支持:“此乃提升家族底蕴的百年大计!速办!我立刻就把孩子送回来备考!”
族长沈老太公看着底下难得统一的口径,捋着胡子笑了:“既然大家都觉得桃丫头这主意不错,那咱们沈家,就办这‘书院’!就叫‘桃媛书院’”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江南。
“听说了吗?沈家要办书院了!不限出身,只要通过考核就能进!”
“嚯!好大的手笔!这是要学古人‘有教无类’啊!”
“这‘桃媛书院’……有点意思!”
深宫之中,沈桃放下笔,想象着未来的书院景象,嘴角微扬。她播下的这颗种子,期待的已不只是沈家的枝繁叶茂,更是一片能孕育出各种可能的、广阔而充满生机的教育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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