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时空通道落在1961年苏联拜科努尔航天发射场的控制室时，我差点被满屋子的俄语呼喊和闪烁的红灯晃得站不稳。控制台前的工程师们围着屏幕手忙脚乱，有人用力拍打着仪器，有人对着麦克风嘶吼，蓝色工装的衣角在慌乱中扫过地面，带起的风里都裹着焦虑的气息。
“沈砚！你可算来了！”林夏的通讯器信号断断续续，电流杂音像无数只小虫子在耳边爬，“在轨计时器的核心齿轮正以每秒三圈的速度倒转！加加林的‘东方一号’已经偏离预定轨道30公里了，再晚十分钟，人类首次载人航天就得变成‘首次载人太空失踪’！”
我挤过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双手撑在冰凉的控制台上时，指尖都在发颤。屏幕上跳动的红色数据刺得人眼睛疼——计时器的时间误差已经超过48小时，原本该稳定在250公里的轨道高度，正以每小时10公里的速度往大气层外飘。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屏幕角落的计时器零件图上，有个黑色齿轮正像贪婪的虫子一样，一点点吞噬着周围的金属部件，那纹路、那吞噬速度，和我在二战电报站见过的逆时砂如出一辙——是逆时主脑的本体！
“让我看看计时器的实时画面！”我用蹩脚的俄语喊了一声，舌头在嘴里打了结，连自己都没听清发音。可嘈杂的控制室却突然安静下来，所有工程师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有人皱着眉嘀咕，有人对着旁边的人比划，最后还是留着络腮胡的控制室主任咬了咬牙，伸手把连接在轨计时器的备用显示屏推到我面前，用生硬的英语说：“快点，我们没有时间了。”
备用屏上的计时器布满了黑色砂粒，逆时砂像一张密不透风的蛛网，死死裹住中央的核心齿轮。指针倒转的速度越来越快，金属外壳上甚至开始出现褐色的锈迹，仿佛这台刚上天不久的精密仪器，瞬间被岁月啃噬成了古董。我盯着计时器外壳上的编号——“c-0715”，心脏突然像被一只手攥紧，这个编号，和父亲那本泛黄的航天日志封面上的编号一模一样！
“林夏！立刻把父亲1961年的航天日志调出来！编号c-0715，快！”我手忙脚乱地从工具包里掏出乌木镊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记得他在日志里写过关于在轨计时器的内容，一定有克制逆时砂的办法！”
通讯器那头传来纸张快速翻动的“哗啦”声，林夏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像是在档案馆里跑着找资料：“找到了！沈砚你看第三十四页！你爸写着‘在轨计时器的逆时砂，可用老怀表的表油中和，表油里的薄荷脑成分能破坏逆时砂的分子结构，再用苏颂密匙的青铜能量激活齿轮，就能让计时器恢复正常’！”
我立刻拧开手腕上老怀表的后盖，透明的表油瓶在掌心泛着微光。父亲当年在表油里加薄荷脑，只是因为觉得修表时闻着清凉提神，没想到竟成了克制逆时砂的关键。我把表油小心翼翼地倒进连接在轨计时器的备用传输管里，看着淡绿色的液体顺着线路一点点流进屏幕里的计时器——逆时砂碰到表油的瞬间，突然“滋滋”冒起白烟，黑色的蛛网像被开水烫过的蜘蛛丝，瞬间萎缩了一半，核心齿轮倒转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可还没等我松口气，屏幕上的计时器突然剧烈闪烁，指针猛地停住，紧接着开始以更快的速度顺时针疯狂旋转，时间误差从48小时直接跳到了72小时！控制台的警报声再次炸响，红色的警示灯晃得人头晕目眩。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我急得满头大汗，镊子从指尖滑落在控制台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沈砚！逆时主脑在远程操控逆时砂！”林夏的声音带着哭腔，警报声几乎要把通讯器炸碎，“监测仪显示他把逆时砂的浓度翻了三倍！你快用苏颂密匙！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赶紧从怀里掏出那枚从苏颂实验室带出来的青铜齿轮，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时，突然想起父亲在残影里说的“三才共振”。我把青铜齿轮塞进传输管的接口处，齿轮刚碰到传输线路，就发出一道刺眼的青铜色光芒。光芒穿透屏幕，像一张巨大的网，死死裹住逆时主脑的黑色齿轮。那些翻倍的黑色砂粒在青铜光里挣扎了几下，瞬间变成了和齿轮一样的青铜色，核心齿轮终于“嘀嗒”一声，恢复了正常的转速。
就在这时，控制室的广播突然响起，传来加加林沉稳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轻松：“这里是东方一号，计时器恢复正常，轨道数据稳定，请求下一步指令。”
工程师们瞬间欢呼起来，有人互相拥抱，有人激动地拍着桌子，络腮胡主任甚至红了眼眶，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谢谢你，来自未来的朋友。”我却盯着屏幕上缓缓转动的青铜齿轮发呆——齿轮上突然浮现出父亲熟悉的笔迹，像是用星光写上去的，一闪一闪：“砚儿，做得好。下一站，去1895年上海的‘沈记钟表铺’，那里藏着逆时主脑的第一块原始逆时砂，也是咱们沈家修表铺的根。”
我摸了摸手腕上的老怀表，表芯传来轻微的震动，像是父亲在轻轻拍我的手背。收拾工具包时，我发现传输管里残留的青铜光，正慢慢融进老怀表的表壳里，让这块陪伴了三代人的老表，多了一层温暖的光泽。
“林夏，定位1895年上海的时空坐标。”我对着通讯器说，声音里满是坚定，“这趟去，不光要销毁原始逆时砂，还要看看咱们沈家的修表铺，在一百多年前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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