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威廉自首后的第三天，京城下起了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雨不大，淅淅沥沥的，将整个城市洗刷得清新透亮。腾飞科技研发中心的玻璃幕墙上，雨水划出蜿蜒的轨迹，像是为这场持续数月的战争画下休止符。
王胖子今天心情特别好。他一大早就抱着他那盆已经开满小白花的发财树，在办公室里挨个部门巡展：“看见没？看见没？我就说这是祥瑞！花开富贵，邪祟退散！”
走到技术部时，一个年轻程序员弱弱地问：“胖哥，可陈威廉是前天自首的，你这花是昨天才开的...”
“你懂什么！”王胖子眼睛一瞪，“这叫延迟效应！能量传递不需要时间啊？”
【系统2.0：根据能量守恒定律及植物生理学，王胖子的说法存在根本性逻辑错误。但根据心理学中的‘后见之明偏差’，人类倾向于在事件发生后寻找符合预期的解释。简单说：他就是想嘚瑟。温馨提示：宿主是否需要科普指南？本系统可以生成《从科学角度打脸玄学爱好者》的ppt，共87页，保证让王胖子哭着认错。】
林凡在办公室里听到系统吐槽，忍不住笑出声。他今天难得清闲，正靠在椅子上，看窗外雨景。
“笑什么呢？”苏晚晴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几份文件。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头发松松地绾在脑后，看起来温柔又居家。
“笑胖子又在宣扬他的封建迷信。”林凡接过文件，眼睛却没离开她，“苏总今天这身打扮，是要去相亲？”
苏晚晴脸一红，把文件往桌上一放：“再贫嘴，这些报表你自己看。”
“别别别，”林凡赶紧投降，“我错了。苏总穿什么都好看，特别是今天，简直是仙女下凡——就是仙女下凡还得看财务报表，有点惨。”
苏晚晴被他逗笑了，白了他一眼：“就你嘴贫。对了，药监局那边来了正式通知，那三家涉事医药公司的生产许可证被吊销了。他们的研发资质也全部作废。”
“意料之中。”林凡翻看着文件，“陈国栋呢？有消息吗？”
“已经移送司法机关了。”苏晚晴在对面坐下，“据说他交代了很多，包括和陈威廉在海外的其他交易。现在国际刑警组织已经介入，新加坡、美国、瑞士都在配合调查。”
林凡点点头，心里却没什么胜利的喜悦。这场仗虽然赢了，但过程中暴露出的问题——商业伦理的缺失、监管的漏洞、人性的贪婪——都让人沉重。
“你看起来不太高兴。”苏晚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
“高兴不起来。”林凡放下文件，走到窗边，“陈威廉和陈国栋倒了，但‘蓝冰’那种药已经流出去了一部分。虽然量不大，但...”他没说下去。
苏晚晴走到他身边，轻声说：“警方已经追回了大部分。剩下的，也在全力追查。至少我们阻止了更坏的结果。”
“我知道。”林凡转头看她，忽然笑了，“我就是矫情一下。苏总，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庆祝一下...庆祝咱们还活着？”
苏晚晴被他突如其来的邀约弄得一愣：“吃饭？就...我们两个？”
“不然呢？”林凡眨眨眼，“难道还要叫上胖子？那家伙一上桌，三盘红烧肉起步，我请不起。”
【系统2.0：根据王胖子过往的餐饮记录，三盘红烧肉确实是保守估计。如果加上他最近声称‘要补补’的状态，可能还需要两碗米饭、一份炒青菜、以及饭后甜点。经济评估：本次约会建议避开王胖子，否则宿主的钱包会有生命危险。】
苏晚晴被逗笑了，正要说话，办公室的门被“砰”地一声撞开。
王胖子举着手机冲了进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凡哥！苏总！快看新闻！”
他把手机屏幕怼到两人面前。屏幕上正在播放财经新闻，女主播字正腔圆地播报：“...星链科技今日上午发布公告，宣布退出中国市场，并解散在华全部业务团队。据悉，此举与该公司前首席战略官陈威廉涉嫌多项违法行为有关...”
“我靠！”王胖子激动得直拍大腿，“赢了！咱们彻底赢了！星链滚蛋了！”
林凡接过手机，看着新闻画面里星链科技中国分公司楼下，员工抱着纸箱进进出出的场景。曾经不可一世的行业巨头，就这样狼狈退场。
“胖子，”林凡把手机还给他，“去通知一下，下午三点，全员大会。”
“好嘞！”王胖子转身要走，又回过头，“凡哥，大会上我能不能...说两句？”
林凡和苏晚晴对视一眼，都笑了：“行，给你十分钟。”
“够了够了！”王胖子乐得跟什么似的，“我得去准备准备演讲稿！”
他风风火火地跑了。办公室里重归安静。
“你让他讲话？”苏晚晴有些担忧，“不怕他...”
“怕他说秃噜嘴？”林凡笑了，“放心吧，胖子虽然平时逗比，但关键时刻，他心里有数。”
下午三点，研发中心的大礼堂座无虚席。所有员工都来了，连保洁阿姨都挤在最后一排。舞台上布置简单，就一张演讲台，后面是大屏幕。
林凡走上台时，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他等掌声稍歇，才开口：“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不是为了庆功——虽然我们确实赢了。”
台下响起善意的笑声。
“过去的几个月，我们经历了很多。”林凡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礼堂，“技术被窃取，公司被围攻，甚至有人想用最卑劣的手段毁掉我们。但我们挺过来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脸：“不是因为我有多了不起，而是因为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放弃。技术部的同事连续熬了十几个通宵，就为了优化一个算法；市场部的同事顶着压力，一家家客户去解释；后勤的同事保证我们每天能吃上热饭...这场胜利，属于腾飞的每一个人。”
台下有人开始抹眼泪。
“但今天，我不想说太多沉重的话。”林凡忽然笑了，“咱们公司有个传统——重要时刻，得让王总讲两句。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传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哄堂大笑。所有人都看向坐在第一排正紧张搓手的王胖子。
“胖子，上来吧。”林凡让出演讲台。
王胖子深吸一口气，走上台。他今天居然真的穿了全套西装——虽然肚子那里的扣子还是很勉强。他站在演讲台前，手有点抖，先试了试麦克风：“喂？喂？听得见吗？”
“听得见！”台下齐声回应。
“那什么...”王胖子清了清嗓子，“凡哥让我讲十分钟，但我估计讲不了那么长。我就说三点——不对，说三件事。”
他伸出三根手指：“第一，感谢凡哥。不是拍马屁啊，是真的。要不是凡哥，我王胖子现在可能还在哪个小公司混日子，天天被领导骂。是凡哥给了我机会，让我这棵歪脖子树，也能...也能开点小花。”
他说得很朴实，但真诚。台下安静地听着。
“第二，感谢在座的每一位。”王胖子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我平时挺招人烦的，爱嘚瑟，爱吹牛，还老搞封建迷信...但你们从来没嫌弃过我。我王胖子没什么本事，就会认死理——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腾飞就是我的家，你们就是我的家人。”
有几个女同事开始抽鼻子。
“第三...”王胖子突然提高音量，“我要宣布一个重大决定！”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
王胖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展开：“经过我长期观察和科学分析——当然也咨询了我的发财树——我决定，成立‘腾飞玄学...不对，是‘员工心理健康与运势研究办公室’！”
台下鸦雀无声。连林凡都愣住了。
“名字还没想好，可以改！”王胖子赶紧补充，“但宗旨很明确：就是关注大家的身心健康！以后谁要是压力大了，可以来找我聊聊天；谁要是遇到不顺心的事了，可以来给我的发财树浇浇水——科学研究表明，照顾植物能缓解焦虑！”
他越说越兴奋：“我已经做了详细规划！第一阶段，在公司各个角落放置绿植，改善办公环境！第二阶段，组织定期心理讲座，请真正的专家来！第三阶段...第三阶段我还没想好，但肯定更厉害！”
说完，他眼巴巴地看着林凡：“凡哥，批点经费呗？不多，就...就二十万？”
林凡哭笑不得。他看看台下——员工们都在憋笑，但眼神里都是温暖。再看看王胖子——那张胖脸上写满了期待和真诚。
“二十万不够。”林凡突然说。
王胖子的脸垮了。
“给你五十万。”林凡笑了，“但有个条件——你那办公室的名字，得改成‘员工身心健康中心’。还有，每周得给我交一份报告，证明这钱没白花。”
王胖子愣了两秒，然后猛地跳起来：“凡哥万岁！”
他冲下台，想给林凡一个拥抱，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朝着演讲台扑过去——
“砰！”
演讲台被撞歪了，麦克风发出刺耳的嗡鸣。王胖子趴在地上，西装扣子终于不堪重负，崩飞了两颗，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抛物线。
全场静默三秒，然后爆发出震天的笑声。
连一向矜持的苏晚晴都笑得直不起腰。林凡一边笑一边去拉王胖子：“胖子，你这‘身心健康中心’的主任，自己先摔了个狗啃泥，说服力不足啊。”
王胖子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嘿嘿一笑：“我这是...用亲身示范告诉大家，摔倒了不要紧，爬起来就行！多励志！”
【系统2.0：逻辑分析：王胖子的行为虽然滑稽，但确实起到了活跃气氛、增强团队凝聚力的作用。建议：1.批准经费；2.建议他买条质量好点的皮带；3.考虑在公司内部设置软垫，以防类似事件再次发生——虽然本系统很期待下次的空中纽扣表演。】
大会在欢声笑语中结束。员工们三三两两地离开，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容。这场持续数月的战争，终于以这样一种温暖又搞笑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傍晚，雨停了。天边出现了一道彩虹。
林凡和苏晚晴并肩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彩虹。
“胖子今天还挺像样的。”苏晚晴轻声说。
“他一直都很像样。”林凡说，“只是表达方式...比较独特。”
“晚上还吃饭吗？”苏晚晴忽然问。
“吃啊。”林凡转头看她，“地方我都想好了——就公司楼下那家小馆子，胖子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去那儿。”
苏晚晴笑了：“你这是多怕胖子蹭饭？”
“不是怕。”林凡一本正经，“是那家馆子的红烧肉，一盘就四块。胖子去了，咱们连肉渣都抢不到。”
两人相视而笑。
尘埃落定，硝烟散尽。
而生活，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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