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小院的泥土地面染成一片暖橙,也将并肩走回的两人影子拉得老长。沈青禾被陆承军半揽着肩膀,一路无话。掌心的伤口隔着纱布隐隐作痛,但更清晰的是身旁男人身上传来的温热体温,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安的气息。他揽着她的手臂稳健有力,却又小心地避开了她受伤的右臂,那份克制中的呵护,让沈青禾心头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痒痒的,又带着点陌生的甜。
推开虚掩的院门,熟悉的家的气息扑面而来。小院打扫得干干净净,晾衣绳上挂着的军装和沈青禾的碎花衬衫在晚风中轻轻晃动。只是平日这时辰,该是炊烟袅袅、饭菜飘香的时候,此刻却冷锅冷灶,显得有些冷清。
陆承军扶着她进屋,让她在床边坐下。“坐着别动。”他留下这句话,便转身去了外间厨房。
沈青禾依言坐着,听着外间传来他略显生疏的动静——掀开水缸盖子的声音,舀水入锅的声音,然后是划火柴点煤炉的细微响动。一次,两次……似乎不太顺利。她几乎能想象出他拧着眉,抿着唇,跟那个有时候不太听话的煤炉较劲的模样。在现代,她也是个厨房小白,穿越后好不容易才在陆承军偶尔的指导和赵春梅等嫂子的帮助下勉强出师。没想到,今天轮到他这个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营长来动手了。
过了一会儿,煤炉总算听话地燃起了火苗。陆承军端着一盆温水进来,臂弯里还搭着一条干净的白毛巾。“洗手。”言简意赅,他把水盆放在床边的凳子上。
沈青禾伸出没受伤的左手,想去拧毛巾,他却已经抢先一步,将毛巾浸湿、拧干,动作虽然算不上娴熟,却异常认真。然后,他拿着温热的毛巾,小心地避开了她包扎着的右手,轻轻擦拭她左手和脸颊上可能沾染的灰尘。他的手指关节粗大,掌心有厚厚的茧子,是常年握枪训练留下的印记,此刻动作却轻柔得仿佛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沈青禾有些不自在地想缩回手:“我……我自己来就行。”
“别动。”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毛巾擦过她的指尖,温热的水汽氤氲开来,她抬头,恰好撞进他低垂的眼眸里。那双平日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专注地看着她的手,长长的睫毛在古铜色的皮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沈青禾的心跳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赶紧低下头,耳根微微发热。
擦完脸和手,陆承军又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清汤寡水,里面卧着一个荷包蛋,几根青菜,看起来简单至极,甚至荷包蛋的边缘还有点焦糊。
“食堂打的。”他把碗递到她左手边,又递过一双筷子,“先将就吃。”
沈青禾接过筷子,心里却明白,这面多半是他刚才现煮的。食堂这个点早过了饭时,而且食堂的面,不会煮得这么……朴素,荷包蛋也不会煎成这样。她没戳破,用左手笨拙地夹起面条,吹了吹热气,送入口中。味道确实很一般,盐似乎放少了,面条也有点煮过头,但她却觉得,这是她来到这个年代后,吃过的最温暖的一餐。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陆承军就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沉默地看着她。屋里只听得见她吃面的细微声响,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气氛有些安静,却并不尴尬,反而有种奇异的安宁。
吃完面,陆承军利落地收拾了碗筷。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点了煤油灯,昏黄的灯光填满了小屋。他又打来一盆干净的水,放在床边,然后拿出卫生队刘医生给的消毒药水和干净纱布。
“换药。”他言简意赅,在她身边坐下。
沈青禾乖乖地把受伤的右手伸过去。陆承军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解开早上包扎的纱布。当那道缝了两针、还有些红肿的伤口暴露在灯光下时,他的眉头又不易察觉地蹙紧了几分。
他用镊子夹起棉球,蘸取消毒药水。动作前,他抬眼看了她一下,眼神里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沈青禾深吸一口气,做好了疼痛的准备,点了点头。
冰凉的药水触碰到伤口的瞬间,她还是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陆承军的动作立刻顿住,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关切:“很疼?”
“没……没事,就是有点凉。”沈青禾强撑着笑笑。
他抿紧唇,接下来的动作更加轻缓,几乎是屏着呼吸,用棉球一点点地、极其轻柔地擦拭着伤口周围的皮肤。他的脸离得很近,沈青禾能清晰地看到他额角冒出的细密汗珠,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清香混着阳光的味道。他专注的神情,紧抿的唇线,以及那小心翼翼仿佛在拆解精密仪器般的动作,都让沈青禾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勾勒出他硬朗的轮廓,却又因为这份极致的专注和温柔,显得格外动人。沈青禾看着看着,竟有些痴了。穿越以来的惶惑不安,与继母斗智斗勇的疲惫,在此刻似乎都被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用他笨拙却实在的行动悄然抚平。她忽然觉得,留在这个陌生的年代,有这样一个肩膀可以依靠,似乎……也并不坏。
换好药,重新包扎妥当,陆承军似乎才松了口气。他抬手抹了一把额角的汗,一抬头,正好对上沈青禾还没来得及移开的目光。
四目相对。
空气中仿佛有细微的火花噼啪作响。沈青禾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像熟透的番茄,心跳如擂鼓般狂响,几乎要冲破胸腔。她慌忙垂下眼睫,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左手手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承军显然也愣了一下。他看着沈青禾通红的脸颊和微微颤抖的睫毛,灯光下,她清秀的眉眼显得格外柔和,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娇羞。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胸腔里某种陌生的情绪在悄然涌动。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有些发干,最终也只是沉默地收拾好药瓶和纱布,站起身。
“早点休息。”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手别碰水,有事叫我。”
说完,他几乎是有些匆忙地端起水盆,走出了房间,留下沈青禾一个人坐在床边,捂着依然狂跳不止的心口,久久无法平静。
窗外,月色如水银泻地,透过窗棂洒进屋内,在地上铺开一片清辉。沈青禾躺到床上,却毫无睡意。右手掌心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更清晰的是刚才陆承军近在咫尺的呼吸,和他那双专注而温柔的眼睛。
她翻了个身,把发烫的脸颊埋进带着阳光味道的枕头里。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今晚的一幕幕:他紧张地冲进卫生队的样子,他笨拙煮面的样子,他小心翼翼为她换药的样子……
“沈青禾啊沈青禾,”她在心里默默念着自己的名字,“你好像……真的有点不对劲了。”
那种因为一个人靠近而心跳加速,因为他的关心而心底柔软的感觉,是她两辈子都未曾有过的体验。这难道就是……心动吗?
这个认知让她既慌乱又隐隐期待。在这个月色温柔的夜晚,某些潜藏的情感,如同春日的种子,终于破土而出,悄然生长。而下一章,或许就该轮到旁观的明眼人赵春梅,来点破这层朦胧的窗户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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