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阳光刚爬过窗台,穿白大褂的医生就带着护士进来了。手里的金属听诊器在晨光里闪着亮,先在李骁龙胸口来回听了听,又翻了翻他的眼皮,指尖在脑门上的纱布上轻轻按了按:“恢复得不错,就是还有点炎症,再输两天液巩固下。”
李骁龙刚要应声,肚子又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惹得医生笑了:“小伙子年轻,恢复快,也饿得快。今个可以喝点粥了,别吃太油腻。”
孙晓凤在一旁赶紧接话:“知道了医生!我这就去食堂买小米粥,他最爱喝这个。”说着就往门外跑,辫梢的红绳在风里甩了甩。
乔惠也站起来,把床头柜上的书本往旁边挪了挪,腾出块地方:“我去洗个苹果,等会儿你吃。”她路过李骁龙床边时,见他正盯着医生开的单子看,轻声加了句,“别担心,图书馆的事我爸已经打过招呼了,等你能出院,咱就去看看。”
李骁龙抬头冲她笑了笑,眼里的光比窗外的太阳还亮。医生在旁边写病历,瞥见这幕,笔尖顿了顿,又低头继续写,嘴角却悄悄勾了勾——这病房里的热闹劲儿,倒比药味更能治病。
……
到了傍晚,看到李骁龙醒了,孙晓凤和乔惠停止了聊天。“骁龙哥,你醒了,我去给你打水洗脸。”
“骁龙,我把饭菜端出来,洗过脸就吃。”乔惠边说边从饭盒里把饭菜端出来,有番茄炒鸡蛋,青椒炒肉丝,还有大米汤,白馒头。
这都是李骁龙最爱吃的,乔惠好像李骁龙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做的饭菜可口对味又对胃。
孙晓凤边说边拿起洗脸盆去接水,“晓凤,不用,今天感觉好多了,我自己来。好的,乔惠,辛苦你了。”李骁龙边说边自己下了床。
乔惠赶紧上去搀扶,李骁龙摆摆手,示意他自己就可以,慢慢的走了几步,试试没问题,这才放开了脚步。
看到李骁龙恢复的这么快,脸色不再苍白,有了血色,身上也有劲了,乔惠和孙晓凤心里很高兴,看来离出院的日子不远了。
吃饱喝足后,李骁龙舒展身体,运动一下,很久没下床活动了,想出去走走。
孙晓凤主动承担起刷碗洗筷,收拾被褥的活。
乔惠陪同李骁龙下了病房楼,来到门口,一股新鲜的空气扑鼻而来,是那样的舒心。
雨过天晴,久违的蓝天,朵朵白云自由的飘来飘去,凉爽的风温柔的抚摸脸颊,是那样的柔和。
李骁龙稍许不适应,在门口台阶上站了一会儿,“走吧,乔惠,我们去桂河边转转去。”
“中,骁龙。”乔惠答应一声,去车棚里推出永久牌女式轻便自行车。
此时的李骁龙已经学会了骑自行车,他来骑让乔惠坐。
空气中夹杂荷花的清香,阵阵袭来,李骁龙坐在车座上,双手掌把,右脚踩住脚蹬,左脚踩在地上撑住自行车,按动铃叮铃响了两声。
“公主,请上车。”李骁龙侧过头,微笑的脸庞,含情的目光,额前碎发被吹得轻晃,白t恤袖口卷到手肘,露出晒成麦色的小臂。
乔惠左右看看,没有熟人,车后座的铁架被阳光晒得温温的,轻轻坐上去,牛仔裙摆被调皮的风掀起来一角,乔惠慌忙用手按住。车把微微晃了晃,前面传来李骁龙的声音:“抓好了啊,准备出发喽。”
乔惠犹豫了一下,指尖先碰到李骁龙后背的衣料,棉质t恤被汗浸得有点潮,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车轮开始转动,路边的梧桐叶沙沙擦过耳际,她不自觉地把手指蜷得更紧些,手臂随着车身轻轻晃悠。
偶尔遇到路面不平,车座颠了颠,乔惠下意识往李骁龙身后缩了缩,鼻尖差点碰到他肩胛骨。风把李骁龙的话吹得碎碎的,乔惠听不清,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看着自己晃动的帆布鞋尖,在李骁龙投下的影子里轻轻点着地面。
后来上坡时车速慢下来,乔惠悄悄把脚踮着地面帮着用力,看到李骁龙脖颈处的汗滴滑进衣领,忽然觉得这一路的风,都带着点甜丝丝的味道。
乔惠刚坐上那会儿,离医院近,人多,还不好意思,有意和李骁龙保持一定的距离。
等转过弯出了街口,不再担心遇到熟人,乔惠不再矜持,搂住了李骁龙的腰,头枕在他宽厚的后背上,感受骁龙身上男人的温度。
李骁龙心跳加速,想说话,喉咙里像塞了棉花似的堵住。
车轮碾过石板路时震了震,乔惠慌忙抓住李骁龙腰侧的衣角,指腹蹭到温热的皮肤。风把李骁龙的话吹得断断续续:“乔,乔惠,抓紧点……前面有坡……”话音未落,自行车猛地往下冲,乔惠惊呼着抱紧李骁龙的腰,听见李骁龙胸腔里传来闷闷的笑。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车铃在晚风中一路轻响,混着李骁龙哼起的同桌的你,乔惠轻声的合,两个人的心情像被糖水泡过的夏天。
桂河起源于龙凤山,宛如一条灵动的蓝色丝带,自西向东蜿蜒前行,把桂河镇环抱在怀中,在夕阳的照耀下,宽阔的水面呈现:半河瑟瑟半河红。
河水清澈见底,鱼儿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弋,水草随着水流轻轻摇曳,仿佛在翩翩起舞。河面上,偶尔有几只白鹭飞过,它们时而低翔,时而停歇在河边的石头上,为桂河增添了一份生机与活力。
河两岸的小树林藏在暮色里,树叶被晚风拂得沙沙响,像谁在暗处轻轻哼着歌。一对来此约会的情侣,男孩牵着女孩的手往里走,脚下的落叶踩出窸窸窣窣的声,惊飞了枝桠上的夜鸟,扑棱棱掠过头顶。
女孩被树根绊了下,顺势靠在男孩怀里,鼻尖撞进男孩带着草木气的衬衫领。远处河水哗啦啦流着,月光从叶缝里漏下来,在男孩睫毛上跳着碎银似的光。“你看那边。”男孩忽然指向河对岸,零星的灯火浮在水面上,像掉进去的星星。
女孩没回头,只是往男孩怀里缩了缩,听着男孩胸腔里的心跳,和河水声搅在一起,慢悠悠漫过整个夏夜。后来男孩低头说话时,气息扫过女孩额头,女孩才发现,原来树叶的影子落在男孩脸上,比天上的月亮还要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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