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地”的第一个月，在一种近乎“疯狂”的亢奋中度过。
何山（第025章）不愧是“铁砧巷”的地头蛇。他拿着那五万马克（第021章），像一个最吝啬的管家，却采购回了最“丰盛”的“家当”。
两台二手的德制高精度磨床，一台小型的电弧炉（被他伪装成“垃圾焚烧炉”），一台还能喘气的蒸汽锻锤，以及堆积如山的、来自黑市的“特种合金”边角料。
机修库（第019章）被彻底“武装”了起来。
祝云山（第013章）进入了他最幸福的“痴人”状态。他日夜不休，将那台V8发动机（第014章）彻底拆解、测量、绘图。
高平（第027章）则在丘陵的制高点，用刘承风（第029章）买来的违禁零件，组装他那“未来火炮”的瞄准镜原型。
刘承风自己，则在营房的地下室里，秘密地搭建着他的“神经网络”——一台大功率的、能（理论上）覆盖半个帝都的电台。
林建业（第017章）则在扮演着“工头”和“大脑”的双重角色。他白天和巴罗斯场长（第018章）喝酒“巡视”，扮演着“废人”；晚上则在机修库，将父亲的《构想》（第005章）与祝云山、高平的数据进行“缝合”。
一切，都在“皇帝的赌局”（第017章）所允许的、最隐秘的轨道上，飞速前进。
直到这天下午。
祝云山和何山，正在为第一个“仿制汽缸”的材料配比，爆发激烈的争吵。
“不行！必须用12号铬钢！”祝云山抓着图纸，唾沫横飞，“《构想》里说了，要承受高压缩比，材料强度是第一位的！”
“放屁！”何山敲着那台二手的电弧炉，“我们这破炉子，根本达不到12号钢的熔炼温度！你这是在‘谋杀’我的宝贝！用7号钢！配合表面渗碳！一样能用！”
“那寿命呢？寿命不会超过……”
“叮铃铃——！！”
一阵急促、刺耳的铃铛声，从机修库外传来！
这是高平（第019章）设置在营地入口的“最高警报”！
“客人来了！”
林建业的脸色瞬间冰冷。
祝云山和何山在零点一秒内停止了争吵。
“一号预案！”林建业低吼。
五个人，像排练了上千次一样，疯狂地行动起来。
祝云山和何山，迅速将V8发动机的零件和《构想》手稿，藏入地下暗窖。
刘承风切断了“圣殿”的“非法”电源，只保留了那盏“合法”的昏暗电灯。
高平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丘陵的阴影中。
林建业抓起桌上那瓶喝了一半的麦酒，又抓起一把真正的“废铁”报表，摇摇晃晃地冲了出去，嘴里还骂骂咧咧：
“妈的……巴罗斯！是不是你又把酒喝光了，来老子这……”
他的“表演”（第020章），在冲出机修库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他愣住了。
营地门口，没有“公爵”轿车，也没有萨镇东（第020章）。
停在那里的，是三辆……不，是四辆！四辆巨大的、悬挂着“帝国后勤部”徽章的“猛犸”级重型蒸汽卡车！
卡车正“轰隆隆”地喷着白烟，碾过高平设置的警戒线，大摇大摆地开了进来。
巴罗斯场长正陪在一个“后勤部”上尉的身边，满脸堆笑，搓着手，活像个“带路党”。
“林……林副场长！”巴罗斯看到林建业，赶紧招手，“快！快来！好事！天大的好事！”
林建业的心，沉入了谷底。
他握紧了酒瓶，冷静地走了过去。
“巴罗斯场长，这位是？”
“这位是后勤部装备回收司的……马库斯上尉！”巴罗斯激动地介绍。
“林建业少校吗？”马库斯上尉显然是个“按规矩办事”的军官，他例行公事地行了个礼，然后从文件包里掏出了一份调拨单。
“奉帝国后勤部、装备总局、财政部联合指令。”
“财政部”三个字，让林建业的瞳孔猛地一缩。
“……兹调拨一批‘A级退役武器装备’，”马库斯上尉念道，“交由‘第17号武器测试场’，进行‘评估与无害化处理’。这是清单，请你签收。”
林建业接过了调拨单。
他的目光，扫过了上面的印章。
装备总局（祝云山的老东家）。
财政大臣魏征（他刚“骗”过的财神爷）。
以及……在调拨单的最下方，一个他做梦也想不到的、龙飞凤舞的“副署”批准章：
博格大公办公室。
林建业的手，开始发冷。
“头儿？”祝云山和何山也从后面跟了上来，他们看到了那几辆重型卡车，脸上写满了困惑。
“巴罗斯场长！”马库斯上尉不耐烦地一挥手，“卸货！”
“好嘞！”
四辆“猛犸”卡车的后车厢挡板“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那……那是什么？”祝云山目瞪口呆。
在卡车沉重的拖拽下，一个……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庞然大物”，被缓缓地拖了下来。
那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的、布满了锈迹的钢铁底座。它太大了，光是直径就超过了十米。看它扭曲的结构，显然是从某个“要塞”上被强行“炸”下来的。
“这是……”何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雷神之锤’（第027章）要塞炮的‘旋转基座’！我认识这玩意儿！这……这都退役三十年了！”
“还有这个！”
第二辆卡车，卸下了一根同样巨大、但已经从中断裂的“炮管”。那炮管的口径，粗得能钻进一个人。
“凯勒教授（第011章）的‘杰作’。”祝云山麻木地低语，“380毫米‘要塞’榴弹炮……的残骸。”
第三辆，第四辆……
卡车卸下的，全是“巨型垃圾”。
有报废的“蒸汽巡洋舰”的“锅炉外壳”，有测试失败、已经炸裂的“蒸汽动力”原型机……
不到半个小时，这堆“垃圾”，就在“圣地”营地的中央，堆成了一座小山。
一座散发着“腐朽”、“陈旧”、“昂贵”和“失败”气息的……钢铁坟墓。
“好了。”马库斯上尉吹了吹调拨单上的灰，“总计四十二吨‘A级废料’。林少校，签字吧。”
林建业僵硬地站在那里。
他终于明白了。
这是博格的“礼物”。
在第023章，他利用魏征“制衡”博格。
而博格，反手就利用了魏征（财政部），“成人之美”。
你不是要“评估废铁”吗？你不是要“为帝国节省开支”吗？
好。
我把全帝国“最贵”、“最没用”、“最占地方”的“A级废铁”，全都送给你。
这是一记“阳谋”。
这是一次“羞辱”。
“评估”它们？祝云山和何山就算干到死，也分析不出这些“过时”垃圾的价值。
“无害化处理”？林建业他们连一台能用的吊车都没有，他们拿什么去“处理”这四十二吨重的“钢铁坟墓”？
这堆“礼物”，就这么堆在营地中央，像一个巨大的“纪念碑”，时时刻刻提醒着林建业——
你，只是一个“垃圾工”。
“头儿？”祝云山拉了拉林建业的衣袖，他的脸因为愤怒和屈辱而涨红，“我们……我们不能收！这……这是在耍我们！”
“不收？”马库斯上尉冷笑一声，“祝云山工程师，我认识你。你也是装备总局出来的。你应该知道，这上面有‘财政部’和‘博格殿下’的印章。你敢‘拒收’？”
“拒收”，就是“抗命”。就是公然违抗博格和魏征。
林建业在第020章对萨镇东的“表演”，在第023章对魏征的“艺术”，在这一刻，仿佛都变成了笑话。
博格在用这种方式，轻蔑地“回敬”他。
“林少校，”马库斯上尉不耐烦地催促着，“签字吧。我的卡车还要回去复命。”
林建业缓缓抬起头。
他看着眼前这座“钢铁坟墓”。
他接过了那份调拨单，拿起了笔。
“头儿！别签！”祝云山低吼道。
林建业没有理会他。
他“唰唰”几笔，在那份调拨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感谢博格殿下。”林建业将单子递了回去，他的脸上，竟然还带着那副“谦卑”的、“被击垮”的笑容。
“感谢殿下……对我们‘废料评估’工作的大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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