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襄王元年。
咸阳城,在看似风平浪静的表象之下,实则暗流涌动。
这些潜流,如同隐藏在冰层之下的湍急水流,每时每刻都在侵蚀着表面的平静。
政,以她八岁幼童的娇小身躯,却拥有一颗远超年龄的洞察之心,敏锐地感知着这一切。
朝堂之上,吕不韦独揽大权,以仲父之尊,总摄国政。
他勤于王事,政绩斐然,将秦国这架庞大的战争机器,运转得高效而有序。
他的门客遍布朝野,其势力之盛,已达秦国开国以来,权臣的顶峰。
然而,在秦王政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里,这看似稳固的权势背后,却隐藏着一道道,正在悄然滋生的潜流和裂缝。
第一道潜流,来自王室宗亲。
以华阳太后为首的楚系外戚势力,虽然表面上对吕不韦恭顺,但骨子里却对这个商人出身的仲父,充满了轻蔑和不服。
他们依仗着华阳太后在秦王室中的资历和影响力,私下里,不断地与那些对吕不韦专权不满的老秦勋贵进行串联。他们渴望夺回王室应有的权柄,更渴望将秦国的权力,重新交回到那些,真正流淌着嬴氏血脉的贵族手中。
政,在华阳太后身边的侍女那里,通过赵高传递的眼线信息,清晰地感知到了这份暗流的存在。
她知道,华阳太后虽然表面上关心她这个孙子,但更看重的,是自己家族的利益,以及对王室血脉纯洁性的维护。
她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地,介入朝政,打压吕不韦的机会。
第二道潜流,来自庄襄王(子楚)自身。
子楚虽然贵为君王,但在吕不韦和华阳太后这两座大山的夹击之下,他的权力,更像是一个被精心包装的空壳。
他表面上对吕不韦言听计从,对华阳太后也百般孝顺。
但政却从他那些不经意的眼神,从他偶尔流露出的,带着些许无奈和压抑的叹息中,清晰地捕捉到了他内心深处,那份对权力被架空的……不甘与焦躁。
他渴望成为一个真正的君王,渴望执掌实权。
但他缺乏吕不韦的谋略,也缺乏华阳太后的根基。
他更缺乏作为君王,那种敢于撕破脸皮、决绝无情的魄力。
他就像一个在泥潭中挣扎的溺水者,渴望着被救赎,却又不敢轻易地,向任何一方,伸出求助的手。
第三道潜流,也是最危险、最隐秘的潜流,来自后宫。
王太后赵姬,在咸阳的奢靡生活和情欲释放中,迅速地沉沦了。
她表面上,依然保持着王太后的尊贵与威仪,但私下里,却早已被嫪毐这个人所蛊惑,沉溺于肉体的欢愉和虚假的权势。
政通过赵高那双无处不在的眼睛,精确地,掌握着赵姬与嫪毐之间,所有隐秘的交往,所有私下的密会,以及,嫪毐那日益膨胀的野心。
她知道,这个由吕不韦亲手埋下的祸根,此刻,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生根发芽,并迅速地,朝着一棵,足以颠覆整个王室的……参天毒树,疯狂生长。
这三道潜流,彼此独立,却又相互牵扯。
它们像三条隐藏在咸阳这座权力之城地下的毒蛇,各自积蓄着力量,等待着一个可以破土而出,互相绞杀的……时机。
而秦王政,则成为了这个时机的唯一“操盘手”。
她没有去主动激化任何一道潜流。
她只是,像一个最高明的织网者,不动声色地,编织着一张更大的、可以网罗所有潜流的……无形之网。
她利用吕不韦对她学业的重视,继续深入研读法家经典,并时常在请教之名下,提出一些足以让吕不韦深思的、关于君权独断与中央集权的问题。
她通过这种方式,不断地向吕不韦传递一个信息——她未来的统治模式,将是极致的法家集权。
这既符合吕不韦大一统的政治理想,又暗示着未来,不会再有相邦专权的局面。
这让吕不韦,感到一丝莫名的危机,却又因为政的早慧而无法发作。
她利用华阳太后对血脉和宗室的看重,时常以孝孙的身份,主动去拜访华阳太后,与她讨论一些关于王室礼仪、祖宗规制的问题。
她通过这种方式,不断地向华阳太后传递一个信息——她虽然年幼,但知晓礼法,尊重祖制。
她是一个可以被王室传统所驯服的君王,而不是一个会任由外人(指吕不韦)摆布的傀儡。
她更利用子楚那份对实权的渴望,时常在御书房内,向子楚请教一些关于军政和民生的具体问题。
她会向子楚汇报,赵高通过她的情报网络,从坊间打听来的,那些不为子楚所知的民情与军情。
她会巧妙地,将一些解决问题的思路,以童言无忌的方式,抛给子楚。
她让子楚看到,自己这个年幼的儿子,不仅聪慧,而且,似乎拥有一双,能够洞察民情的眼睛,以及一些,可以用来,真正掌控军政的……手腕。
这种暗示,像一颗种子,悄然种在了子楚那颗渴望权力的心底。
而王太后赵姬和嫪毐那条潜流,则被政,以一种最冷酷、最主动的方式,进行着饲喂。
政并未直接干预他们。
她只是命令赵高,在咸阳城内,悄然散布一些,关于王太后有孕的小道消息。
——当然,不是现在。
她要等待一个,更合适的时机。
一个足以让整个秦国,所有潜流,所有矛盾,都彻底引爆的……导火索。
她知道,这些潜流,最终都将汇聚成一场巨大的洪流。
而她,要做的,不是去阻止这场洪流。
而是要站在洪流的中央,驾驭它,引导它,最终,让它,冲向她所预设的……终点。
她,才是,咸阳这座巨大棋盘上,真正的……执棋人。
而所有的潜流,都只是她棋盘上的……活子。
在这些错综复杂的暗流与盘算之中,八岁的政,她那女儿身的秘密,始终被包裹在最核心的、最深沉的伪装之下。
每一次与人的交锋,每一次策略的实施,都伴随着对她自己身体特征的极致隐藏和对言行举止的精密计算。
她明白,这副稚嫩的躯壳,是她最好的屏障,也是最致命的漏洞。
她必须在所有人都认为她只是一个孩子的认知中,完成她对权力的初步渗透与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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